杨解看着上官怒气冲天的样子,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笑道。
“我其实很好奇,大人对老人家的东西了解多少?”
上官闻言怒极反笑。
“你这是要考较我吗?”
杨解便抬头看向那位上官的眼睛,见对方眼睛里夹杂着很多情绪。
不知为何想起了老师面对来到文院之人的一些场景。
无论对方带着多么沉重的情绪,老师总是那副无所事事,和每个人都能够畅所欲言,顺便再提点一两句。
杨解在旁边看着,有的人听懂了,更多的人点点头,满肚子疑惑的来,又满肚子疑惑的走。
其实懂没懂,看对方的神色就能知道了。
杨解察觉自己发了呆,便回了神,见对方虽然还看着他,但是怒气已经消了不少。
顿感,情绪也是成住坏空的,是留不住的。
便感眼前场景有些无趣。
“......大人多久没去文院了?”
“什么?”
“老人家说观心既佛,不被内外境牵动,而让心识晃动。
杨解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尚在领悟当中。
我闻西方神,有求必应。对不同生灵会呈现不同的相。
猫拜,猫所见即是猫尊;人拜,人所见即是人皇;鬼拜,鬼所见即是鬼王;魔拜,魔所见即是魔王;男人则会看到漂亮的天女,女人则会看到那是一个俊美的男人
神本无形无相,只因众生心有法相,神便有所不同。
于杨解而言,我不是大人说的文院弟子,只是闲来无事,会听老人家说说话。
如果大人说不是文院弟子,就不能去喝茶,那我如果想去的话,那就只能说是了。”
上官不知道在想什么,杨解没有再去看那脸色,便听师爷模样的那人上前几步,语气极尽勉强道。
“......杨公子大才,不亏是文院弟子,柳岩松佩服!”
“不知道我这算不算交接完了?”
“......算!算!”
“其实我家大人已经安排好了公子的相关事宜,就是大人听闻公子的事情,便想见见,这才让公子走上这么一遭。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不敢不敢。”
“柳某已经在驿站安排了客房,就是简陋了些,希望几位不要嫌弃。”
“那多谢了。”
“哪里.....”
几人说笑着,热闹的离开了。
只留下上官愣怔在原地。
回忆迁流不止,恍若隔世一梦。
赵靖坐到椅子上,这才感觉到身心俱疲。
“大人......”
“柳公!”
柳岩松闻言,顿感眼眶微热,止不住的笑道。
“我弟云澜醒了。”
“云澜一梦二十五年,才知柳哥所做的一切!”
两个老男人相拥而泣。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心我知,如今你身居高位,还是要注重身份场合,维持这身官服形象,如此才好做事。”
“柳哥所言是极!”
两人久历风雨,很快便收拾好情绪。
再看一眼,对方已然面露老态,二人却是齐齐大笑。
相识数十年,原来才是大梦一场,只一眼,二人便回到了初识知心而交那一刻。
“哎,老师这新收的弟子,了不得啊”
“......是啊。还有左狂......”
“老哥的意思是.......”
“......嗯。”
雨来了。
什么雨?赵靖有些不明白柳岩松说的是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只有晴空万里的姑苏城。
“老哥,我该做些什么?”
“等。”
等什么?
不知道。
......
丫头说想吃烤红薯,杨解便买了点红薯,挖了个土坑。
下回别问为什么不直接买烧好的,问就是没钱,穷。
可是这火始终烧不起来,柴有些湿,烟大,小小眼睛被迷的都睁不开了。
杨解便拉着丫头站到了一旁,看着浓烟滚滚。
左狂还以为失火了,过来就看到这二人脸上有灰,顿感好笑。
“你们在干什么?”
“等。”
“等什么?”
“等风。”
左狂看了看这四周,静悄悄的,树梢那么高,半天都不见动的。
便觉得两人好玩又可怜。
对着那冒烟的柴吹了一口气,兄妹二人便看到浓烟消失了,橘黄色的火烧了起来。
“哥,哥!风来了!”
“嗯。”
再转头一看,原来是法术。
小小才不关心法术不法术,她只关心啥时候能吃上红心的红薯。
杨解便觉得这丫头将来肯定饿不着。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哥,要等多久?”
“一刻钟?”
“哥,你是不是不知道该烧多久?”
“嗯,不知道。”
“那谁知道?”
很自然的二人就看向另外一人。
“见者有份啊”
兄妹二人最后发现,好像就差不多一刻钟,完了假模假式的忙活半天,那人也不做假,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小小对此怨念极深。
可是哥哥说咱们打不过他,让她好好修练,等能打过他了,就可以咱们吃多多的,让他吃一丢丢。
丫头觉得哥哥说的对,就抱着大红薯气鼓鼓的咬了一口。
还没吃完,就在哥哥怀里睡着了。
杨解便抱着丫头,往安排的驿站客房走去。
左狂见此,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还以为你不会住进赵靖安排的驿站。”
“那住哪里?”
“.......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通过拒绝别人,来让别人意识到我应该获得的尊重吗?
没有人可以不尊重你,除非你将这个权利给了对方。
比如,将尊严交给黄金,交给上官,交给食物,交给学识,交给女伴......又或者交给几间房子的驿站。”
左狂虽然知道杨解说的是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就是接受不了。
还有就是,没说几句,又感觉脑袋昏沉,一片浆糊。
杨解便建议他多打坐,少吃饭,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杨解见左狂听的认真,便笑道。
“老哥,其实我住进这驿站的原因,只是因为没钱,而且这样也最省事,不用再多说话了。”
左狂闻言微微一愣,实在杨解这个答案太简单了一些,但是不知为何,左狂觉得这才是杨解的真实想法。
原来对方说了那么多,只是因为他左狂需要那一番说法来点醒。
而现在之所以又说明白,只是因为他从一个执着,又陷入了另一个叫认真的执着。
想通之后,左狂瞬间将所有事情丢开,晒然一笑。
“饱了,去睡觉。”
杨解见他走进旁边的客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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