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幸只觉得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跟着重复道:“会如何说?”
林平之喘了一口气,唉的叹道:
“丁氏娘子必然会背上克夫的骂名的。她会承受到比以前更大的世俗压力,甚至父亲也会怨恨他,你知道父亲本来就不喜这段姻缘,我林氏又人丁稀少,出了此事父亲心中有气是免不了的。我死后林氏必定族望大减,而且会牵连到丁氏,丁氏虽然不敢把我林氏像陈氏那样欺负,但也肯定不会给我们好眼色的。我真的很担心家族未来的处境,更担心丁氏娘子的处境。
家族虽然短期会受到很大的打击,但只要有父亲在,应当还不至于有倾覆的危险。可是丁氏娘子必然会遭到所有人的冷眼,就连林氏族人和丁氏族人都会看不惯她。我真的怕她会承受不住。我走后,最担心的人便是她了。所以幸之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照顾好润儿,如果丁氏娘子有什么不测,为兄死都不能瞑目的。幸之,为兄求你,一定要答应这个请求!好吗?”
林幸挣扎半晌,终于还是一咬牙道:“好,我答应!”
林平之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好了,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只要你答应了这两件事,尤其是最后一件,为兄也可以了无牵挂的去了。丁氏娘子贤良淑德,容貌又是绝美,幸之现在心中也许还有些不乐意,但以后你会明白为兄的好意的,有这样的妻子夫复何求?”
林幸哽咽道:“阿兄的心意,幸之如何不知?从小阿兄都将最好吃的梨,最大块的肉让给幸之,自己总是吃差的。阿兄是世上最好的兄长!幸之并非不愿,只是怕这样对不起阿兄啊!若是阿兄一定要幸之娶,幸之就是赴汤蹈火,也必娶丁氏娘子为妻!”
林平之哈哈大笑道:“好,这是幸之自己说的,既然说了就一定要做到。不会要你赴汤蹈火的,你只当是接受了阿兄让给你的最后一只大‘梨’就好了。不过你娶了丁氏娘子之后,一定要好好对她,不可给她气受,不然阿兄定然不饶你,在九泉之下也要当头敲你一记竹尺!明白否?
同时幸之你自己每天也要快快乐乐的,想做什么就去做,莫要有所顾忌,世人的偏见都是用来束缚普通人的,像幸之这样的人,是能够挣脱这些束缚的。
阿兄其实也很羡慕幸之你的。阿兄从小为自己定立了目标,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给自己增加了很多的束缚,每日都必须在书房读书习字,不敢有丝毫懈怠。为家声计,平日不敢做丝毫逾矩之事。恐怕也只有娶丁氏娘子一事,算是阿兄平生做的最出格的一次了吧。
幸之却和阿兄完全不同,从小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可以用自制的竹笔写字,可以整日弹琴唱歌,可以拜抱朴子仙师为师,学得一身好武艺,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可以开商行、做买卖……而且不论做什么,幸之都做的那样出色!
其实幸之所做的这一切,阿兄也都很想去尝试一番的。看到幸之做这些,阿兄心里也好开心,就好像是自己在做这些事情一般。
其实幸之你就是阿兄心中的梦想啊!幸之一定想不到吧?
幸之一定要好好努力,继续坚持这样的自己,同时也将阿兄未能走完的路走下去。在阿兄的心中,未来的幸之一定是官居上品,让家族受庇荫,娶得丁氏娘子这样的贤妻,再养上许多房美妾,生出许许多多的儿女,让我林氏人丁大大兴旺;同时行兼济天下之事,为百姓谋福祉,让百姓安居乐业;闲时弹琴唱歌,与一众志同道合之士同乐;路见不平时拔刀相助,以盖世武艺惩奸除恶……
人生之精彩莫过于幸之了,阿兄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些情景了。
幸之,努力!
好了,莫要哭了,人总是要死的,死了我就能见到娘亲了,有娘亲陪伴我就不害怕了,我一直想再看到娘亲的,这番能如愿了,幸之应该替阿兄高兴才对。娘亲对我可好了,那时候幸之还小,对娘亲的印象不深吧?
阿兄不说了,阿兄有些困了,让阿兄睡一会。”
林幸连忙擦拭眼角的泪珠,侧头一瞥,见香炉内的那柱香已几乎要燃尽,心里立即难受之极,脑中一片混乱之际,突然一个念头如电光一闪,不禁意的开口问道:“阿兄,你的‘百日咳’之疾是从哪一日开始患上的?”
林平之听到声音,欲要睁眼,可是已经难以睁开了,只是张开嘴,声音略显疲惫的道:“自然是百日前患上的,前两日才见好。好像就是从那次去禇府回来第二天开始的吧,那日禇府上的茶很香啊,为兄还从未……”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林幸听到茶的时候突然心里一凛,脑中似乎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待要再仔细想下去的时候,突然惊觉阿兄没了声音,慌忙叫道:“阿兄?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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