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言重了,照顾嫂嫂本是幸之份内之事,何谈报答。而且嫂嫂日日教幸之读书,不也是在施恩于幸之吗。”
丁幼微摇头道:“教你读书乃是嫂子举手之劳,又岂能算什么恩情。”
林幸一笑道:“帮助嫂嫂,亦是幸之举手之劳啊。”
丁幼微仍只是摇头叹道:“幸之又在宽慰嫂子了,可嫂子心里是清楚的。嫂子一介未亡之人,苟活于世而已,实在是受不起啊……”
话到此处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丁幼微眼神愣愣的看着桌上的报纸,似乎又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情,眼泪不自禁的从双颊滑落,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林幸连忙道:“嫂嫂,其、其实,幸之之所以写此故事,也是想让嫂嫂知道,过去的终究会过去,梁山伯与祝英台已经不在了,他们都化蝶而走了,带走了属于他们两人的爱情。嫂嫂现在已经不是祝英台了,而是幸之的嫂嫂,润儿的娘亲,嫂嫂应放开从前的记忆,努力活在当下,人活于世,谁不曾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可沉湎于过去,应努力向前看才好。”
丁幼微回过神来,抹泪道:“呵,幸之不必担心,嫂子已看得开了,只是往事经历,犹如刻骨铭心一般,又岂是能轻易忘却的……”
林幸犹豫良久,方道:“幸之在很久以前曾听人说过,要想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放开身心,重新投入另一段。”
丁幼微听了一愣道:“幸之如此说是何意?幼微早已将自己当成是林氏之人,不会再改嫁他人了。而对于感情之事,我心已死……”
林幸急道:“嫂嫂切莫如此说啊,何必为难自己呢?人活于世,究竟为何?还不是为了能让自己开开心心过?为何一定要给自己套上枷锁,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呢?还需努力为自己求解脱。嫂嫂若是一日不肯放过自己,便一日无法真正开心起来啊。”
丁幼微诧异的望着林幸,望了好久,才开口道:“幸之这是在劝嫂嫂改嫁吗……幸之,是不喜嫂嫂吗……若是如此的话,嫂嫂会考虑的……”
林幸忙道:“怎么会?幸之比任何人都喜欢嫂嫂,希望嫂嫂能够一直在身边!其实,其实,阿兄临终前曾留有遗愿,不止是让幸之好好照顾嫂嫂……”顿了顿,林幸感觉心跳加快,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还命幸之娶幼微嫂嫂为妻。”
“什么?……这,这怎么可以?”丁幼微惊讶的张大了嘴,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来。
林幸好不容易将这番话说出来,感觉心中突然压力一轻,一块大石落了地似的,继续道:“兄长命幸之娶嫂嫂,说是这样他才能安心,嫂嫂可以得到幸之的照顾,幸之也能娶得一个好妻子。”
“此话也许……是林郎的一时戏言吧,岂可当真……”
林幸摇头道:“是兄长临终亲口嘱托,岂能儿戏视之。而且,而且幸之自己也愿意娶,幸之是喜欢嫂嫂的,像嫂嫂这样美貌端庄、温柔贤淑的女子,娶到了是幸之之福。”
“不,幸之是有大才的,是做大事的人,怎可娶嫂子这样的女子?嫂子都已经是二嫁之人,而且都已为人母,如何还能当得幸之之妻……”
“对幸之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不会将嫂嫂的魅力减去分毫的。”
……
望着林幸那坚定的目光,丁幼微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有些不知所措。柔肠百转之下,她终是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幼微毕竟是幸之的嫂嫂啊,如此岂非乱了伦常。世人知道了会如何说此事?”
“嫂嫂当年有为爱情不顾一切的勇气,为何现在却会怕世人的说辞?”
“唉……人言可畏啊!嫂子倒是不在乎,一个不祥之人,本已遭人唾弃,还怕别人说的更不堪些吗。可是幸之还需要为家族入仕为官,获取声望,岂可因嫂子而自毁声望?嫂子无论如何不能同意的。”
林幸听了自信一笑道:“嫂嫂难道忘了吗,幸之不是普通人,什么官势、声望,也许有朝一日,在幸之的眼中,不过是如同那天上的浮云一般。若是这些东西对幸之都构不成阻碍,嫂嫂还愿意嫁给幸之吗?”
“这……”丁幼微愣了愣,她本以为自己提到家族、提到入仕之事,林幸必会无可辩驳、哑口无言,却未曾料到林幸竟是这样一番说法。
想了想,她又道:“即便真能如此,嫂子比幸之大了有六岁呀,如今幸之或许觉得嫂嫂容貌美,可是等再过些年,幸之还是气质翩翩美郎君,可嫂子却会逐渐变成如老珠黄的丑婆娘了。到时候我们站在一起会相配吗,幸之不要固执了,你我不合适的。”
谁知林幸听了却呵呵笑道:“嫂嫂原来是担心这个吗?无妨的,吾师抱朴子精通医理与养生之道,对于驻颜之术亦是有所涉猎,幸之可以教嫂子一些驻颜之术,就是再过十年嫂子依旧可以如二八少女一般青春靓丽。嫂子觉得如何?”
丁幼微初听之下不禁一呆,下意识的问道“真能如此?”不过话一出口,立即反应过来,赶紧摇摇头道:“即便能如此嫂嫂还是不能嫁与幸之的,这样做是害了幸之。嫂嫂肚子有些饿了,想去找些东西吃,幸之莫要顽皮,快回书房读书去吧。”说罢打开屋门匆匆逃离。
回去的路上,林幸想着丁幼微连番拒绝的话语,心情有些沮丧,不过想了想又不禁摇头而笑,自嘲道:“有什么可难受的呢,这样不是原本就是预料之中的吗,以幼微嫂嫂的性情,这样的事情,原本也是很难一下子答应的。来日方长,日后总有方法慢慢让嫂子接受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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