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藻看到大大小小这么多的针,不由有些头皮发麻,问道:“幸之莫非是要对老夫施以针灸之术?老夫早年也略览过皇甫谧的《针灸甲乙经》,听说过此针灸之术,按书中所述,功效相当神奇,乃是内病外治的奇术。只是老夫记得此术修习起来相当繁杂,书中所载人体全身穴位有三百余处,就是想把名称全部记住都相当困难,更不用说摸清它们各自所处的位置、以及了解其各自功效了。老夫这些年也求过不少名医,但都无一人擅长此针灸之术的,可见此术之难。幸之真的有把握吗。”
林幸笑而点头道:“徐师真是博学多闻,竟连《针灸甲乙经》也读过,皇甫谧确实是此道大家,集前人之大成。小子也是精细研读过此书的,对于周身三百四十九处穴位,以及各自功效,都知之甚详。其实小子从五岁起便开始学习医道,至今忽忽已逾十年矣,并非经验欠缺的初学之人。别的不敢自夸,起码这针灸一道,当世能强出小子者,除了吾师之外,恐怕无人了。”
林幸对于针灸之术还是颇有自信的,如今就连复杂无比的银针刺穴术,他都能熟练掌握,更别说这区区普通针灸之术了。
徐藻听林幸一口报出了人体周身穴位的数量,而且自称学医已有十年,终于心中大定,对林幸倒真有些期待起来了。
顾恺之不禁问道:“不知幸之兄的医术师承何人?”
林幸想了想道:“师承抱朴子。”
“抱朴子?”众人眉头都皱了一皱,听林幸说的那么厉害,他们本以为应该是个比较有名的当世名医,可是此名似乎未曾听过啊……名字听起来倒有点像是避世隐居的高人,春秋时候不是有个鬼谷子嘛。
原来此时葛洪之名虽然天下皆知,但是抱朴子是葛洪隐居之后才有的自号,而其晚年的著作《抱朴子》一书也尚未对外发表,是以世人还不知道抱朴子之名。
林幸不欲张扬,所以不愿说出葛洪的真正名讳,便以抱朴子作答。
见众人又不吭声了,似乎态度犹豫不决,林幸只好继续加把劲,自我吹嘘道:“其实杏林一道,重在传承,先有黄帝内经,再有神医扁鹊,之后有伤寒杂病圣手张仲景,张仲景之后,有华佗,华佗之后,有皇甫谧,皇甫谧之后,有吾师,吾师之后,便是小子了。皆是一脉相承,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深化发展。长江后浪推前浪,后人有前人的经验为基石,超出前人的成就也应是必然之事。”
众人也都听出了林幸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自认在医道上,连历史上的名医扁鹊、华佗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个牛皮吹的就有些大了。不过众人仔细想想,亦觉得林幸说的不无道理,医术是在不断发展的,厉害的医者都是能够承前启后,在前人的基础上再递进,虽然影响上不能与历史上的名医想比,但是在具体医治手法上,说是超出了前人,也不能说不对。
徐藻此时肩痛的厉害,也不愿再去谨小慎微了,便道:“既然幸之都如此说了,老夫相信幸之了。幸之不妨来为老夫诊治一番吧。此时痛的又厉害起来了,可有什么法子先行止痛?”
林幸答:“可也,这个容易。”说罢随手取了一支近三寸长的大号银针出来,对着徐藻的头部某处作势遇刺。
徐藻见了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一躲,语音有些发颤道:“怎么要用如此大的针,都要插入脑中吗?幸之确定不会有事?”
林幸很笃定的点头道:“徐师不必担忧,并不是要刺入脑中,只是在脑部与疼痛相关的穴位上轻点,便可以暂时缓解疼痛。徐师可别再随意晃动身体了,这样小子若是扎错位置,就大为不妙了。”
徐藻一听,果然吓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只见林幸右手稳稳的握住那只大号银针,果然只是速度飞快的在徐藻头部某处轻轻一点。
徐藻先是感觉头上一个点轻轻一痛,然后就感觉上半身有些麻痹起来,如此一来,肩膀上的疼痛倒真的立即减轻了许多。
徐藻心下稍安,可仍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肩膀倒是不太痛了,可是手却不能动了,幸之,真的不会有事吧?”
林幸心头暗笑,心想徐师真是胆小,口中宽慰道:“放心,麻痹只是暂时的,一定无事的。待我先查探一下徐师的病情,再依法施治。”
说罢,林幸放下手中的针,以手指轻轻按压徐藻患病的左肩各处,并不停的问:“痛否?”、“有甚感觉?”
徐藻则依次老老实实的回答:“痛!”、“无知觉。”、“啊!慢来!此处甚痛!”……
对肩膀各个部位都小心仔细的查探一遍后,林幸在心中仔细过了一下肩痛的各种成因,筛选出几种可能性来,又继续问道:“徐师的肩痛从何时起?有多久了?”
徐藻答:“自永嘉之乱南渡途中便出现此疾,到如今十余年矣,一直时好时坏。”
林幸点点头,是慢性症状,心中排除了几种可能,范围缩小了。
又问:“肩痛是阵发还是持续不断?”
徐藻答道:“是阵发,时痛时不痛。有时痛的厉害些,有时又比较轻微,最近数月开始,痛的都比较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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