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朂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简直就是逼林幸非画不可了。
林幸颇为尴尬,表面上点头唯唯应是,口称“受教了”,心里却暗恨不已:这荀朂还真是讨人厌啊,就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他终于知道这荀朂为什么明明绘画水平与张墨差不多,名气却没有张墨那么大了,原来这人不但喜欢臭屁,自视甚高,而且对人冷嘲热讽,性格尖酸刻薄,嘴巴里长着一条绝世大毒舌,一开口就要得罪人,所以纵使他画艺绝高,只要是见过他这副德行的人,肯定不会愿意买他的帐。
顾恺之此时赶紧站出来替林幸解围道:“我幸之兄确实善书不善画,荀师兄何必强人所难呢,我看还是让我幸之兄习一副竹笔字留下吧,幸之兄的字可是江左一绝啊。”
卫协听了顿时眼睛一亮道:“甚好,若幸之肯留下一副字,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让老夫也见识一下竹笔书圣的真迹,若能得此物挂于墙壁之上,我这山野小屋亦能蓬荜生辉啊。呵呵。”
林幸一听嘴上谦虚一番,心里却是大松一口气,暗道“我才不与那小心眼一般见识呢”,准备稍加推辞就答应下来。
谁知此时那万人恨的荀朂又开口了:“这里是画室,欲要习字,回到家中书房可随意习之。”
林幸一噎,顿时被气的够呛,心道:难道这木屋不是卫协的,而是你这万人恨的?你也太喧宾夺主了吧?
此时他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不禁脱口而出道:“既如此,那林某也画一幅便是,画完再在画上题字,这总可以了吧?”
荀朂瞥了林幸一眼,阴笑道:“可也,正该如此。”
林幸话一出口便已后悔,此时再看到荀朂脸上暗含得意的阴笑,哪还不知中了对方的激将法。此人不但嘴臭,而且心思甚是猥琐无聊,似乎一定要看到林幸闹笑话才开心。
无奈林幸此时明白过来也晚了,话已经说出去了,岂能再改口推托?眼见卫协、张墨、陆葳蕤等人眼中都露出了隐隐的期待之色,顾恺之见林幸已亲口答应作画了,自也不再多说什么。
林幸暗暗叫苦,看来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看着桌上的毛笔,他不由发起愣来:“怎么办?水墨画这东西,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要是西式画法的话,多多少少还能拿的出手。想当年,中学上美术课的时候,画铅笔素描、水粉、油画这些,也经常能得个A或者A+什么的,可是偏偏水墨画,我真的一点都不会呀!要不干脆画个西画应付掉算了。咦?为何我就不能画西画呢?”
想到此,林幸突然一愣,继而面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来,暗想:“对啊!只说作画,又没规定画法!我就用西式画法又如何?西式画法讲究透视、立体、光影效果,能够高度写实,而且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这种比较先进的画法是后世才出现的,此时就是连西方的欧罗巴大陆,这样的画法也还未诞生,更别说江左之地了,在场众人一定都没见过,若是我画出来,说不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不过他刚感到有些兴奋,便又遇到了问题。
画西式画也要绘画工具才行的,西式画笔、水粉、油画颜料、调色盘这些,这里可是一样都没有。
这让林幸不由又苦恼起来,暗暗思量着:“没有画笔和颜料,看来想画水粉画或者油画是不可能了,但只要有炭笔或者竹笔的话,画个素描应该还是可以的。就相当于铅笔素描或者钢笔素描。”
想到此,他下意识的一摸怀中,还好,身上正好带了一支竹笔一支炭笔。发现工具齐备,他立刻心下大定。
用竹笔还是炭笔好呢?林幸想,这里只有宣纸,没有林氏硬质纸,也没有林氏特制的油性墨水,若是用竹笔的话容易洇,所以还是选用炭笔为好。
而且炭笔的颜色纯黑,用来画素描,黑白明暗的对比更加强烈,比铅笔的效果更好,无需再添加颜料淡彩,可以直接当成黑白风格的画作。唯一不如铅笔的就是不能用橡皮去涂改,否则会糊作一团,不过只要画的小心一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心里有了底气,林幸脾气又上来了,心道:“不就是画画吗?岂能难倒我鼎鼎大名的‘竹笔林’?要知我不仅是‘竹笔林’,还是‘炭笔林’!看我就用这小小炭笔,画一副惊世之作出来,亮瞎荀某人的狗眼!”他誓要不吃馒头争口气,不能就这么让人给看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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