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彤云此时依旧在反复研究着刚才的那一盘棋,神情极为的专注,连头都不抬一下。
林幸见了之后,心中忽然起了捉弄之意,忍不住就伸出手去,在她的脑门上屈指轻弹了一下。
“啊!痛!……”张彤云抱着额头,有些嗔怪的看着林幸,不知他何以作出如此举动。
林幸也发现自己此举过于轻薄了,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正巧此时有下人要走过来收棋了,他便道:“我是想提醒你收棋,不要再钻研此局了。呵呵,额,彤云,此局你研究的如何了?若是你与这二人对弈,可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张彤云很认真的回答道:“沈抱石的棋艺应该在我之下,若我与他对战,当可胜之。而那谢少度,似乎与我的棋力在伯仲之间,未与他真正对弈过,倒也不好断言谁胜谁败。”
林幸听了点了点头。
接下来,陆禽开始与谢少度比较书法。两人分别在两张桌案前,提笔而书,乍一看起来,两个人倒是都颇具气度。
陆禽自幼随父亲陆始刻苦习字,练的是家祖陆机的陆氏楷书,基本功非常的扎实,深得陆氏楷书的神髓。他写字的时候显得法度很严谨,左手执衣袖,右手不疾不徐的运笔,倒也颇有些书法大家的风范。
而谢少度则显得很随兴,对拖的老长的衣袖不管不问,左手叉着腰,一幅淡定从容、随手而书的样子。他的手从上到下写了一路,而他的袖子也随着他的手拖了一路下来。不过由于他持笔的角度压的比较低,袖子倒也不会碰到字迹上,只是这样写法。袖子多少会显得有些碍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心用这种方式来故意让对方一筹。
陆禽写完自己的一幅字后,细细审视一遍,自感颇为满意,便放下笔,转过头去看谢少度的字。
他只看了一眼,顿时便是吃了一惊,有些结结巴巴的对着谢少度道:“你、你得过王逸少的指点?”陆禽自幼苦习书法。对于书法一道,确实可以称的上是行家,他一眼之下,便发现谢少度的字竟然已经得了王羲之的七分神髓。而当世公认王羲之为书圣。自然是以王氏的字体为最高。能得王羲之七分神髓者,其字已经能称的上是上品了。
而他陆禽,苦练的是自己祖辈陆机的书法,陆机虽然也是书法大家,但是与王羲之的字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可以说起点就比对手低了一筹,而个人的功力火候上,他也发现对手比自己要更出众,他练到现在。尚不敢说自己得了陆氏书法的六分神髓。这样一比,差距就显得很明显了。
只听谢少度淡淡一笑道:“我是自幼得我叔父安石公的指点。不过叔父确实是在书法一道上多有向王逸少请教。”
在场诸人一听,顿时都恍然大悟。谢少度所说的叔父安石公就是指谢安。谢安之才,世所公认,乃是谢家之宝树,此时已有“安石不出,奈天下苍生何!”之说,足见世人对谢安之才的推崇,而历史也证明了他并非浪得虚名,正是在谢安再度出仕之后,东晋开始崛起,赢得了著名的淝水之战。而身为宰相的谢安,可以称得上是导致东晋中兴的肱骨之臣了。
而谢安的字,史书中有记载,也是颇为出众,有王羲之第一,谢安石第二之说,后世大多认为谢安的书法仅在王羲之之下。而谢安本人,对于王羲之的字是极为推崇的,据说谢安练字,就是在王羲之的指导下练的。所以,他对于王氏的字体应该是极为熟悉的。
谢少度说其自幼得谢安指点,那他能将字练到这种程度,自然也就不奇怪了。当然,名师只是一方面,其个人的天赋之高,也是令人咋舌的。竟然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同时精通琴、棋、书,甚至还有尚未比过的“画”,这实在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这一场,毋庸置疑,又是谢少度这一方胜了,胜的毫无悬念。众人在感叹的同时,心也凉了下来。
败了?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败了?在大家还都未能做好准备的时候,吴郡四少已经连输三场,败在了谢少度一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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