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隻三界龙飞入折戟谷中,它们熟娴地穿越折戟谷中陡峭的岩壁,抵达一处山洞前的平台上,三隻巨型三界龙被驱赶着降落在岩石上,方天应从三界龙身上跳到地上,他挥了挥手,命令下属:[把智慧之水搬入寨中。]
由于人数不多,平台也不大,巨型三界龙必须一隻隻的上到平台上,花了不少时间才把近千个金罈全都搬入寨中,寨中有人接应,把金罈搬运隐密之处。
一个高大的壮汉走上前来问:[队长,为什麽少了那麽多弟兄?]
方天应脱下钢盔,并把钢盔重重的砸到地上,他嘘了一口气:[上了当,王兆只是诱饵而已,在我们即将得手时,遭到另一隻嗜血骑士的攻击,损失惨重,赢得如此轻松,看来都是一些新兵,我早该怀疑了。]
壮汉又问:[我们一共折损了多少人?]
方天应从部下手中接过一带烈酒,拔开盖子,浓浓的酒气飘散在空气中,他张口饮了一口:[一百人左右,过程真的很惊险,不过我们还是成功的夺走了智慧之水。]
壮汉哈哈大笑:[智慧之水连续两次被我们夺走,圣主八成会气的七窍生烟。]
方天应把酒带递给壮汉:[不能这麽说,老实说,他们这几年间的进步远超过我的想像,神界除了我之外,还有其它的能人,这一点是要多加防范的。赵纪阿,你作为我最信任的手下,也要多加磨练。]
赵纪一口气饮下半带烈酒,他抹了抹嘴巴说:[知道了,这次我们的智慧之水能保留多少?]
[估计这次智慧之水要全数作废了。]
赵纪瞪大眼睛,他好像难以接受这件事:[为什麽?我们死了不少人才抢来的。]
方天应看着赵纪说:[如果对方对我们的偷袭早有准备,你难道不担心此水全是假的吗?此水中说不定还被下了剧毒。]
赵纪张着嘴,没有再说话。
在大寨中的地窖中,近千个金罈中的其中一个,盖子被微微掀起,秦海天透过盖子的隙缝向外窥视,等确定四下无人后,他掀开盖子,从金罈中爬了出来,他果然成功的混入敌方的大本营。
秦海天环视周围,四处皆是岩壁,前方有一道向上石阶,那裏应该是出口。他打开另一个金罈,倒了一点智慧之水到自己躲藏的那一个中,他接连开了好几个,每一个都倒上一点,好让人不起疑心。
秦海天思索着接下来的策略,他并不了解这裡的环境和布置,贸然行动绝非明智之举,应该等到夜晚众人熟睡之后,再展开行动。
忽然间他听到一个怪声,他赶忙躲到金罈之后,石阶上走下一人,那人一声不响的站在原地,秦海天忍不住探头窥视,他的心跳一瞬间停止,来的人竟然是方天应。
方天应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御去了全身的武装,嗜血剑也没有带在身上,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十多年不见,他已年近四十,已无昔日飞扬跋扈之姿,取代的是更深沉的老练和沉着。秦海天寻思着,他来这干甚麽?不过这是一个好机会,他此时没有穿着铠甲和携带兵刃,虽然他武艺高强,但岁月是摧毁一个人最好的武器,自己正当年轻力壮,没有输他的理由。
秦海天手掌缓缓移向剑柄,在指尖触摸到剑柄时,他又犹豫了,如果我没法快速杀死他呢?其他人很快就会赶到,到时候我必死无疑,还是等晚上?但我不熟悉这裡的环境,晚上又一片漆黑,再加上他也未必会留在这裡。
方天应缓缓的转过身去,他开口说道:[好久不见,秦海天。]
秦海天大吃一惊,他是怎麽发现的?他没时间细想前因后果,他抽出嗜血剑,从金罈后站起身来,挥剑砍向方天应。
方天应轻易地避开,秦海天使出浑身解数,向方天应一阵猛攻,只要划到他一剑就行了,我不至于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在秦海天的一轮急攻下,方天应显得有些招架不住,他一个闪身躲到了金潭之后,秦海天的攻击打在金罈上,火花四溅。
方天应从金罈后闪出,伸手抓住秦海天的手腕,飞出一脚踢中秦海天的下巴,秦海天下巴感觉到一股重击,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狼狈地向后倒退几步,他舞动双手,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在秦海天被踢中的那一瞬间,为了不让嗜血剑落入对方手中,他当机立断的把手中的嗜血剑甩了出去,他没有时间拿出弓箭,他稳住身体,摆开了龙虎决的姿势。
方天应看到秦海天的姿势,笑了一笑说:[龙虎决是一套很全面的搏击术,是目前为止最强的,包含足技、拳击、擒摔、肘,可以单打独斗,也可以以一对多,还包括如何赤手空拳面对持利刃的敌人。]
[所以你想说甚麽?]
方天应把双手交插到身后,挺起胸膛:[所有的嗜血骑士都必须精通龙虎决,最重要的是,那是我创造的武术。]
秦海天冷笑道:[那又如何?你已年老力衰,不足为惧。]
方天应挥了挥衣袖,傲视对方:[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件事,传奇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秦海天双目凝视着方天应:[在开打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麽发现我的?]
方天应微微一笑:[打从一开始,你父母曾是非常优秀的嗜血骑士,和我渊源颇深,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人,虽然多年不见,你外观上改变了不少,但我还是认得你的。]
该死,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他可是一个敏锐的人,秦海天没有再说下去,双脚开始轻快的跳动着,他尽量让身体保持在最灵活的状态。
方天应没有摆出战斗的姿势,他只是静静地瞪着秦海天,秦海天绕着方天应打转,寻找着方天应的破绽,方天应的态度让他十分的恼火:[怎麽了?大意轻敌可是致命的。]
方天应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我这叫以静制动,况且我年纪大了,无法和你年轻人拚速度。]
秦海天哼了一声,快速挥出右拳,这只是虚晃一枪,他右脚从地上飞起,踢向方天应右脸颊。
这一下看似出乎意料,但方天应彷彿看穿秦海天的动作一样,他低下头避开这一脚,接着右腿横扫,击中秦海天的左腿,秦海天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秦海天怎样也没想到面对已年近四十的方天应,自己竟然连一招都撑不住,他用手撑起身体,打算爬起来再战,但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把深红色的刀刃出现在他眼前。
方天应用嗜血剑轻触着秦海天的脖子,秦海天感觉到冰冷的刀刃滑过肌肤,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只要方天应一个力道没拿捏好,在自己皮肤上留下一小道伤痕,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方天应看着秦海天说:[你现在是甚麽感觉,是不是第一次感觉到离死亡边缘如此之近,你是否后悔如此草率行动,以你的本事,本来可以独自逃脱,但你的内心被邪恶的怒仇之火点燃,它可以给你力量,让你歼灭敌人,但也可以将你燃烬成灰。]
秦海天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至少是表面上的,他绝不能在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前示弱,但生物恐惧死亡的本能却越发强烈。
方天应看秦海天面无表情,他威胁说:[只要我稍微一用力,在你身上划上一刀,嗜血剑就会吸乾你的血。]
秦海天努力让自己的脑筋运转,看是否能想出打破眼前死局的策略,无论如何他必须挣扎到最后一刻。
方天应看到秦海天眼神中燃烧着仇恨的烈焰,他长叹了一口气:[唉,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以前也是跟你一样的倔强,直到最后一刻也…]
这时赵纪跟几个人一齐冲下石阶,赵纪等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吓了一跳,他们拔出嗜血剑,一齐指向秦海天,秦海天一瞬间被数十把刀刃包围,他们只要稍微移动一下利剑,秦海天就会变成一团肉泥。
秦海天看了一眼赵纪,冷笑了一声:[赵纪,你要杀我一把刀就够了,何必多此一举。]
赵纪睁大了眼睛:[你小子是谁?居然认识我?]
方天应把嗜血剑交给他的手下:[你也认识他的,暂时放他一马,把他关进大牢中。]
赵纪又看了秦海天一会,眉目之间依稀有些熟悉,过了片刻他惊呼道:[你是秦海天!]
秦海天讥笑道:[看来你也不至于太愚蠢。]
赵纪没有理会秦海天,他收回嗜血剑,向其他人说:[把他关进大牢中,等候发落。]
两名嗜血骑士走上前去,秦海天突然飞出一脚,把其中一人踢翻在地,他闪身避开另一人挥出的拳头,反手从身后拿出弓,重重击在另一人的太阳穴上,另一人哼了一声倒在地上。秦海天从箭带中拔出弓箭,搭在弓上,把箭头对准方天应的头部。
秦海天来不及拉开弓弦,胸口就被赵纪狠狠的捶上一拳,疼痛感瞬间遍佈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赵纪跟着挥出左拳,把秦海天打倒在地上,几名嗜血骑士一拥而去,一阵扭打后,才把秦海天牢牢的制伏。
赵纪看着地上掉落的弓,摇头表示无奈:[愚蠢的傢伙!垂死挣扎。]
方天应缓缓回过头,静静的看着秦海天,鲜血从秦海天的嘴角流下,秦海天向他怒目而视,眼神中没有半点惧色。方天应瞥见秦海天紧紧握着的拳头,他开口说:[你们掰开他的拳头,看一看手掌心中有甚麽?]
一名嗜血骑士用尽力气都无法把秦海天的手指掰开,他只能挥拳重击秦海天的手掌,紧紧握着的五指才松开,被折断的箭头掉落在地上。
方天应看着地上的箭头,又看了看赵纪说:[长点心眼吧,他绝不是会做无意义之事的人。]
赵纪惊讶的看着地上的箭头,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箭,箭头被折了下来,他羞愧地说:[对不起,是我大意疏忽了。]
秦海天被关入山寨中的大牢裡,全身的武装被御尽,左脚被脚镣紧紧的铐住,秦海天进到监狱后才发现有另外一个人在那裏,等他看清对方的样貌后,秦海天惊呼那人的名字:[王兆队长!]
王兆缓缓抬起头来,他看到秦海天似乎也感觉到很诧异,但语气还是冷冰冰的:[秦海天?你为什麽会在这裡?]
秦海天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最后的计画是他擅自作主的。
王兆看秦海天没有回答,他猜测道:[他们歼灭了其他人,只留下你一个?]
秦海天摇摇头,他无奈只好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
王兆听完之后,没有对秦海天的擅自主张做太大的反应:[原来如此,那也是情有可缘,再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追究这些也没意义。]
秦海天赶忙答谢道:[多谢王兆队长。]
王兆说:[多一个人总是好的,况且你身手不凡。]
秦海天看着他脚上的镣铐:[可是我们被鍊子束缚住。]
王兆捲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手臂上有一处伤口:[他们没有仔细检查,我在被俘之前,把箭头藏入身体中,一旦逮到机会,我们就越狱。]
夜幕低垂,星星悄悄的从黑暗中探出头来,秦海天从睡梦中醒来,刚醒来时他眼前的视线有点模煳,周围有些昏暗,眼前的桌上放着几根燃烧着的红烛,他前方坐着一个人,他正凝视着自己。秦海天挪动身体向前,想看清那人的长相,双手却牢牢地被钉在椅子上,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牢牢的绑在椅子的靠手上。
过了片刻,视线回复了清晰,他总算看清楚坐在他身前的人是谁,方天应就坐在他的身前,他身边没有其他的人。秦海天一看到方天应,神智立刻清醒过来。
方天应看着搏住秦海天双手的绳子,淡淡的说:[你应该感谢我没有给你带上枷锁,因为我也曾是嗜血骑士的一员,所以对待同伴自然也会手下留情。]
秦海天对此不以为然:[手下留情?除了我和王兆队长之外,其馀的嗜血骑士都去哪了?]
方天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他慢条斯理的说:[很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这次行动我们也损失惨重。]
秦海天听不明白:[损失惨重是甚麽意思?]
方天应轻轻的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你这麽聪明,应该多少也发现了一点端倪了吧。]
秦海天心跳瞬间加速,真是如此吗?他会不会是在骗我。他表面上还是表现的很平淡:[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方天应叹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瓷杯:[你还是不相信吗?你们只是神界用来引我出来的诱饵罢了。]
[…]
方天应的话命中问题的核心:[你想为什麽这次押送智慧之水的几乎都是新兵?上次智慧之水被劫,照理说这次应该严加防范才是。]
对此秦海天无言以对,这一点他其实早就想过,也能大致猜到,只是内心深处不太愿意承认而已。
方天应看秦海天没有回话,继续说下去:[看来你是接受现实了。]
秦海天冷冷的说:[就算真是如此,那又如何?]
方天应直视秦海天的眼睛:[你父母为了神界牺牲自己的性命,神界并没有厚待你,反而把你当一颗弃子,你难道还会相信神界吗?]
秦海天稍微挪动身体,他和方天应的视线针锋相对:[太可笑了,我知道你的目的是甚麽了,原来你是想说服我背叛神界。别忘了,你才是种下一切恶果的根源。]
方天应把头别开:[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秦海天被方天应的态度激怒,他语气声量提高:[因为你的贪婪,导致如此多的人死亡,我的父母、还有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嗜血骑士。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方天应双手一摊:[那你想要我怎麽做?]
秦海天咬紧牙关:[当然是血债血还,如果能杀了你,让我做甚麽都愿意。]
方天应的下一句话,出乎秦海天意料之外:[好,我答应你。]
秦海天倒抽了一口凉气,一瞬间气氛僵住了,两人相互对视着,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儿,秦海天才说:[你这话甚麽意思?]
方天应抽出嗜血剑,那一瞬间,秦海天以为方天应恼羞成怒要杀了自己。方天应将嗜血剑放到桌上,他倒转嗜血剑的剑柄,将剑柄那一端对向秦海天,而剑尖对向自己:[这个意思。]
他难道疯了吗?秦海天不敢置信的说:[你不可能会这麽做的,你为劫走智慧之水,杀了那麽多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吗?]
方天应抓住胸前的衣服,用力向两旁一分,衣服被撕成两半,露出他结实的胸膛,胸躺上佈满了一点点有大有小的黑点。
秦海天忍不住脱口而出:[痛绝!]
方天应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我虽有方法续命,但终究无力回天…我的寿命最多剩不到一年。]
秦海天好奇的问:[一般得到痛绝的人,最多只能撑半年,而且会发高烧瘫痪在床,为何你…]
方天应长叹一声,叹息中带有一丝惆怅:[我得神医救治,但顶多是苟延残喘罢了。]
秦海天有些兴灾乐祸也有些唏嘘,他用尽一切手段,不惜杀害别人,追求寿命与智慧,最后命运跟他开了如此大一个玩笑,真是恶有恶报,他把问题拉回来,他突然对方天应要自己做甚麽感兴趣:[说说你要我做甚麽?]
[我要你去神界帮我偷一样东西。]
秦海天感觉到此物一定非比寻常,他隐隐约约猜到会是甚麽:[应该不是一件寻常的事物。]
方天应纠正他:[正确来说,是两件。]
两件,秦海天明白了:[我知道你说的是甚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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