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给,我准备了咖啡,喝了吧,暖暖身子。”
古兰老人一边朗声说着,一边把保温瓶中冒着热气的液体倒在杯中。穿着羽绒服,外面还裹着几床毛毯,看来老人已经做好完全的御寒准备了。韦伯想不明白老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爷爷……你从什么时候就坐在这里了?”
“天泛白的时候我醒来,发现你还没回来,而且,这个时候也可以眺望春天的星座,所以我想看着天空,等待孙子的归来……”
听到这种如醉如癫语般的话,韦伯没有出声,而是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居然会想到特意早期眺望星座,人一上了岁数就有这种闲心吗?
“怎么了,韦伯,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这里吗?和我一起看过许多次星星,还记得吗?”
“嗯……好像是吧。”
韦伯一边随口敷衍着他所说的这些自己毫无印象的往事,一边放眼望向眼下的景色。
由于地基位于山丘斜面,从屋顶可以看到从深山町到海岸的冬木市全城。空气清凛,海面被黎明染成珍珠色,能够用视觉辨别出航向远方的帆影。
“怎么样,景致不错吧?”
【……】
是的,这里是如此的美丽。但是对于韦伯而言却是战场的景色,他又怎么可能有心情欣赏。
“起初是因为出差而踏上了这片土地……当和玛萨商量埋骨于冬木这片土地的时候,他还要求了两件事。房屋建在深山之丘,一定要能从天窗爬到屋顶……可是,克里斯那家伙还是忘不了多伦多。那些家伙只想着不愿意被当成日本人养大。”
沉浸在回忆中的古兰老人的眼神望向大海的彼端,望着离开的儿子们所在的故乡。
“像这样坐在屋顶上和孙子一起看星星,是我一直抱有的梦想。虽然没期待过会实现。”
“——啊!”
韦伯心里一跳。
“真正的孙子们从来没陪我来过屋顶。玛萨也很怕高的地方。看星星的时候,总是只有我一个人……”
韦伯无言以对,比起危机感和尴尬更让韦伯受到打击的是羞耻的感觉。
暗示被解除了——而且是被这个毫无魔术素养的善良老人。
“你.....不生气吗?”
“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啊。玛萨最近常常开心地笑,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从这一点上,我反而要感谢你。”
“......”
“而且,看起来,你并不是带着对我们的恶意住进来的,不管是你还是大个子,都是难得的率直之人。所以啊,我想请求你。可以再多保持一段这样的时光吗?”
按照韦伯的判断,现在这个老人毫无防备,过于迟钝。时钟塔学院里的小白鼠都比他聪明。
为什么不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指责自己。对于只知道魔术协会这个狭小世界的韦伯而言,老人的宽容是他难以理解的事。
在时钟塔里被人嘲笑,在这里自己的魔术居然被一个普通人破解了。
除了悔恨之外,韦伯还感到了一丝滑稽——是的,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小丑。
“......很抱起,我无法向你做出承诺。甚至无法保证下次能平安回到这里。”
韦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么说,你们是在做有生命危险的事啊?”
韦伯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Sber的宝具在眼前闪过寒光,是半天以前发生的事。那时所看到的死之深渊,韦伯不会这么轻易忘却。
古兰老人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吗.....虽然我不知道那事情对你有多重要。但是,希望你听我说句话。”
老人注视着韦伯,满是褶皱的手搭在韦伯的肩头。
“我活了大半辈子,现在回顾人生时。才发现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和生命相提并论的!”
“不....”
韦伯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是面对老人关怀的目光,他实在说不出那样的话。
所谓魔道,是下定必死的决心才能开始的——惟有燃烧生命方能达到至高境界,这是至今为止他努力的方向。
而这也是韦伯所认同的道理,但是这位平静的老人却给出了不同的道路。
韦伯怀抱无言以对的失落感,凝视着朝霞。
他还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第四次圣杯战争迎来了最后一日。-------------------------------分割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