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倾泻,带来阵阵暖意。
空气里混合着让人宁定的香气,似乎有人靠得很近。
谷靖秋猛地睁眼,右手直指来者咽喉。
“啊!”
那人惊叫一声,往后跌坐。
谷靖秋这一手并没有握住她的要害。
这当然不是因为那女孩有多么惊人的反应力,而是因为他此时正被黑洞洞的枪口抵着脑袋。
“嘿,外乡人。”
那是个气质干练的红发女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披了件皮夹克,一身劲装打扮,左眼蒙着眼罩。
见谷靖秋抬头看来,她抬了抬下巴,冷冷说道:“注意点。”
谷靖秋会的不列颠官话不多,但并不影响他读出对方眼神中的警告,不过,他并不习惯被人用枪指着。
在眼罩女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谷靖秋轻描淡写地摆脱了枪口的锁定,然后直接钳住了自己持枪的手,顺势将扳机生生按断。
女人吃痛闷哼,眼神反而更加桀骜。
“h''h''n''gh......”
“杀了她......”
耳边似有呓语萦回,谷靖秋一阵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罩女已经被他掐住咽喉,举离了地面。
先前靠近他的女孩儿无助地抱紧了他的腿,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
“求求你,放开她,求求你了,我们没有恶意......”
额头上有什么东西滑落,谷靖秋低头看去,那是一块温润的湿巾。
他怔了怔,将眼罩女放开,然后坐在床边,用力晃晃脑袋:
“我的刀呢?”
女孩这才松了口气。她红着脸松开了谷靖秋的腿,然后用不甚熟练的大秦官话怯生生回道:
“在边上给您收着呢。您的朋友,那位猎魔人先生交代过,不许随便碰您,我只是给您换块湿巾......他们说您烧得厉害......”
「猎魔人?朗世逸那王八蛋在搞什么?」
谷靖秋低头看向自己胸口,衣服已经换过了,绷带之下,机械核心正有力地跳动,与真正的心脏循环共鸣。
朴刀与短管猎枪被整齐地摆在一边,乌蒙蒙的刀刃在冬日暖阳的照映下,也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暖意。
一切都那么安宁静美,那晚的恶战仿佛一场幻梦。
“抱歉。请离我远一些。”
谷靖秋下了逐客令。
女孩还待说什么,却被眼罩女拉住了。
“小姐,我们该走了。”
喉间隐隐作痛,她忌惮地瞥了这位外乡人一眼。
方才被谷靖秋扼住喉管举起时,她对上了他的眼神,空洞、幽深而漠然,仿佛自另一个纬度俯瞰,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不论如何,她不会再让小姐和这种危险人物共处一室了。
谷靖秋没有理睬。
他向阳光照进来的地方望去,窗外是一片营地。
工人们来来往往,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亲友逝去的沉重。
但太阳已经升起,于是便没有时间悲伤。
生活总要继续。
......
“罗伯茨先生。”
“尼古拉斯先生,还是叫我朗世逸吧。说来惭愧,我离开不列颠群岛太久了,听这名字反而怪异。”
朗世逸微笑着看向坐在他身前的胖绅士。
胖绅士头戴卡其色圆礼帽,身上的西服绷得很紧。左领扣眼处扣着一颗银质徽章,在表面凿着象征蒸汽的水滴和象征钢铁的锻锤,两者一起被形似铁路的圆环圈住,构成了三番镇铁路局的标志。
“朗先生,我首先代表铁路局对您和您伙伴的慷慨救助表示感谢。”
朗世逸继续保持微笑。
他在神都的小巷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深知讨好处的时候不能急着表态。
见他一副无赖模样,胖绅士无奈地叹口气,他将眼镜取下,一边仔细擦拭,一边说道:
“朗先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枢纽站可谓损失惨重。”
“大豆、小麦那些资源暂且不提。运到枢纽站中转,等待派往一线的两百来名工人只活了三十三个,其他人全部化作了没有意识的空壳。”
“重建枢纽站,修复铁轨、列车,这些工作已经影响到了伟大铁路总体工程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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