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小区位于盘中街,建筑风格不算古旧,不过也有那么些年的历史,放眼蓉城,有太多古旧的老街比它要值得关注得多。虽说不算老,相比新城,它又缺乏活力与新意,盘中街就这么夹在新老城区之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话又说回来,这住人的地方,要是变成景区,那也是种折磨。
一个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提着几兜菜和一只剥了皮的兔子,走在回家路上。
“喔哟,老谭,今天吃这么好嗦。”进入金陵小区,老保安冲着中年人打了个招呼。
“家头娃儿要回来的嘛,给她整点喜欢的。”谭林德笑着回应。
“那你赶点切,不跟你讲哈子了。”保安笑着用手背对谭林德挥了挥。
谭林德哼着小曲走上楼,本来腰有些不舒服,听说闺女要回来,这腰也不痛了,皱着的眉也舒展开了。
“笃、笃、笃”
还没进家门,他就听到菜刀与砧板有节奏的撞击声。
“回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听到开门声,停下了剁肉的动作,揭开灶台上的锅盖看了一眼,一股浓香涌上来。
“嗯。”
“娴娴还是么的消息,她的类个航班不是早就应该到了唛?”妇女有些担忧。
谭林德翻出手机,显示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一点,打开聊天软件看了看家庭群,确实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谭林德眼中,谭娴一直是一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孩子,这自然和她在这样一个普通家庭的成长历程脱不开干系。
正常来讲,她要是早起登机,都会和父母报备一声,今天的悄无声息,让父母觉得很是反常。
谭林德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器,请稍候再拨。”电话里传来这样的回答。
“不应该啊,早就该到了。”谭林德放下手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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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娴眼前一片朦胧,她眨了两下眼睛,突然惊醒,朦胧顿去,周围的环境逐渐清晰起来。
在这种环境下,能小憩一会儿都是来之不易的奢侈,能不做噩梦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的手机早就没电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
淡淡的黄色光罩把她、常骁和程家父子包裹在内,此时另外三人还在熟睡。
这是第几天了?
谭娴这么问自己,自然是得不到答案,在万象城里比上班还要度日如年。
她斜坐在软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大荧幕,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自陶恬第二天上午消失之后,万象城异变的速度便加剧了。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万象城内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原本透光的穹顶破了一个大洞,大量海水涌入万象城,淹没了地下室和一、二两层,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发现再也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通往【碧蓝酒店】,电梯已然停运。
这意味着众人失去了补充购物卡的机会,负一层的保安室同样浸泡在水中,目前也没有谁敢掰开购物卡测试保安队是否还存在。
刘舒薇在三楼卫生间内遇害,即使当时常骁,谭娴和梁国栋就在门口等候,也没能救下她。
等三人冲进卫生间时,她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皮囊松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血肉和内脏的碎屑糊满了整个厕所隔间,亲眼目睹这个场面的谭娴,当场就吐得不省人事。
离奇的是,众人并没有听到任何求救声,隔间里也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为了确定刘舒薇的情况,当时谭娴每隔30秒就冲着卫生间里呼唤一声。
后来细想,其实入厕时间到一半时,给予答复的,就不知道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了。
那一天,谭娴头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非人的存在,常骁架着吓得瘫软的谭娴走出卫生间后,梁国栋脸色阴沉,转身走回去,谭娴当时凝望着这位老干部的背影,感受到了滔天怒火。
走出卫生间的梁国栋捎带上了刘舒薇的购物卡,上面的金额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0’。
刘禹洺在几个小时后被梁国栋拧掉了脑袋,众人在四楼发现他时,他已经不成人样,长出了类似犬科动物的尖牙利齿,或许这时候用‘它’来称呼更为恰当。
能认出刘禹洺的身份,还是拜它华贵的衣着所赐,即使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当时它正伏在阮玲玲身上啃食着她的内脏,后颈插着陈卓的黑色短匕,现场的血迹与激烈的搏斗痕迹触目惊心。
看这情况,陈卓也是凶多吉少。
感知到身后几人的靠近,这个走兽生物回过头,狞笑着看向他们,甚至牙缝间还沾着几根肉丝,那个由鲜血与贪婪勾勒的残忍笑容,数次浮现于谭娴眼前,成了她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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