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念育!教育的育!”涂家屋檐下,一个小男孩看着墙上的白漆文字说道。
白南山站在人群中盯着中年男人的字迹,喃喃自语道:“计划生育……日……哦不,计划生育是……”
白翠翠看向身旁的白思思说:“介哥真是太厉害了!认得这么多字!”
白思思斜眼看了一眼白介,凑到白翠翠耳边说:“他就喜欢出风头!还自以为是!其实上,他就知道打我!”
此言一出,两个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是我国的基本……”白介正要继续念下去,却被一个女人打断。
那女人拿着锄头,把下巴托在锄把上,得意地说:“白介蛮!闭上你的嘴巴!我要考考那个念过私塾的读书人!田绍光!最后一个字是什么?要是认不出来,就站坝子上晒两个小时的太阳!”
闻言,所有人看向一位老者,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他的右脚上。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这只脚都是光着的。脚掌与小腿融为一体,只有脚后跟与地面接触。
田绍光用力吸了一口土烟,并没有理会那女人。
女人继续玩笑道:“白介蛮!教你田舅公读吧!”
白介开心地说:“策!读策!”
女人哈哈大笑道:“假打的读书人,你还念过几天私塾?依我看啊!你读书那会儿,没少偷别人的糍粑吧?你看你那脚板和脚杆都长成一坨了!”
白南山看着老者残废的右腿,暗想:“婆说了!这可是烧伤啊!怎么可能是吃了糍粑呢?”
田绍光瞪着那女人,生气地吼道:“我偷你娘!”
众人闻言,顿时乐开了花。
那女人举起锄头,走到田绍光身前,威胁道:“你再说一句!还你娘我娘!你没娘吗?”
一直认真写字的中年男人回头瞪了那女人一眼,训斥道:“汪小女!你的嘴巴破了几道口子?没事就去照照镜子,多缝上几针吧!”
汪小女不屑道:“哟!我正琢磨着呢!是谁的字写得这么好?原来是陈支书!真是稀客啊!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陈大德转过身来,扶了扶眼镜,直勾勾地盯着汪小女,说道:“你这个人本是值得恭维的,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就是嘴巴不讨人喜欢。没事就去学校附近听听老师讲课,反正你家离得也不远。”
汪小女冷笑道:“陈支书所言不差,我就是小时候没上过学,所以不会说话。”
陈大德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汪小女举起锄头,在田绍光头上比划了一下,吓得他急忙跳开。孩子们看到这一幕,都哈哈大笑起来。
汪小女向孩子们喊道:“孩儿们!出发!咱们去开会!”
马滩的开会地点,一般都在白国伦家进行。一则白国伦是老队长,在村中威望极高;二则白国伦家地处交通要道,大家赶场、干活都要经过此地;三则白国伦是个好客之人,常在会前备上茶水,有时还会备上瓜子和花生。
一群小孩跟在汪小女身后,一起来到堂屋前。汪小女放下锄头,向屋内走去。
屋内,有人问道:“白平呢?怎么还没到?”
汪小女穿进人群,一本正经地说:“他不来!他屁眼疼!”
此言一出,全场轰然大笑。
待众人安静后,有人说道:“喊开会就积极一点,能耽搁大家多少时间?就不能利索一点吗?非得让一屋子的人等你。”
一听是白国伦的声音,白南山便不愿走进堂屋。见其他小孩都进了房间,他百无聊赖地走到墙边,伸手在墙上的蜂洞里摸索起来。
汪小女不再吱声。她见一堆女人挤在一起甚是热闹,便挤了过去。
白兴站起身,说道:“来得差不多了。等支书到了,我们就开会。”
汪小女坐到一个妇女的腿上,嘻嘻笑道:“马斯!我已经很久没人抱了!没想到今天还能享到这种福气!”
那妇女笑道:“我的腿可承受不了!快坐到我旁边来!”
汪小女挨着那妇女坐下。她和周围的女人一样,全神贯注地看向白凡英。
只听白凡英沉声说道:“人都放出来了!发祥亲眼所见!”
闻言,众人议论纷纷:“把人放了?为什么不枪毙呢?这个世道怎么了?”
汪小女听得一头雾水,拉着白凡英问道:“什么人被放了?”
白凡英对每一个听众都很有耐心,别人愿意听,她说多少遍都无所谓。至于其他人,则认为汪小女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白凡英不厌其烦道:“是韦三!没有枪毙他!反而放了他!”
汪小女听得魂惊魄惕,心神恍惚。
白凡英见到她的表情后,满意地往下说:“这其中定有缘故。在韦德法看来,家里死了一个,另一个又疯了,这是韦家承受不起的!再说!乡长可是他们亲戚。依我看,这件事应该是他们一家说了算。”
有人问道:“疯了就没事了?”
汪小女再也按捺不住,破口骂道:“日他仙人板板!要不我也去杀个人,然后装成疯子,不也什么事也没有?”
白凡英急忙阻止:“小点声!我也是听说的!”
堂屋外,白南山听着众人的谈话,手指在蜂洞里钻来钻去。突然,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随后有一只手搭在白南山的肩膀上。那人近在咫尺,几丝刘海已经贴在白南山的脸上。这让他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那人好奇地问:“你在找什么?”
白南山满脸通红,摇头说道:“什么都没找!”
那人笑道:“他们在屋子里开会吗?”
白南山点头说:“嗯!”
此时,陈大德和田绍光从涂家走来。陈大德看到蹲在墙角的白萫花和白南山,失笑道:“白老师!蹲哪干嘛?进去开会啊!”
听到陈大德的声音,白萫花尴尬地站起身,微笑道:“纯属好奇!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会议!”
陈大德走到白萫花身前,打量着她说:“倒不如进去坐坐。”
白萫花摇头说道:“不用!我在外面瞧瞧!”
田绍光大吼一声:“支书让你进去,你就进去。”
田绍光的声音让白萫花愣在当场,她下意识的握住白南山的手,瞪大眼睛直盯着田绍光。
陈大德见到两人的情形,差点笑出声来:“白老师是不是对乡土文化有兴趣?”
白萫花镇定地说:“午间无聊,我便看了一眼《城市发展史》。书上提到不少农村的事情,我就想出来走走和看看。”
陈大德兴高采烈地说:“只有实践才能检验真理!走!我们进去吧!”
白萫花犹豫片刻,还是牵着白南山跟在陈大德的身后。一进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白萫花身上。白国伦急忙腾出一根矮凳,并向白萫花招了招手。白萫花会意走去,随即坐下。
看着她对白南山的疼爱,白国伦很高兴,他对白南山说:“这么热的天,你挤白老师做什么?”
白萫花摸着白南山的脑袋说:“不要紧!见他文文静静的,我打心里喜欢他。”
白国伦见白兴正在说话,便不再开口。
白兴看向陈大德说:“陈支书!你来起个头!”
陈大德没有像往常那样客套,而是站起身说:“这大热天召集大家来,确实有事要和大家商量。最近因为要去处理乡大桥的项目,所以我很少来村里。而且,白兴的工作做得很好,他是个做实事的人,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大家都看到了!白老师能坐在这里,真是可喜可贺啊!农村的年轻人到城市打工,从而获得不错的工作和收入。城市发展的同时,也培养出白老师这样有信仰、有知识的年轻人反哺农村。这是一个团结奋进的时代!值得我们共同去奋斗!”
在陈大德讲话的时候,白国伦向白萫花介绍道:“白老师!支书是陈世峰的父亲!”
闻言,白萫花打量着陈大德说:“确实像!”
“开会前给大家讲这些,就是想让大家支持我们的工作,共同提高我们的生活水平。我就不多说了,会议还是由白兴队长来主持。”说完话,陈大德走到方桌旁,取下壶嘴上的茶杯,他倒茶喝了起来。
白兴翻开手中的一个语文本,他看着背面的文字说:“今天,我有三件事要和大家商量。第一件事……”
汪小女叫道:“中午没吃饭吗?哼哼唧唧的跟蚊子似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白兴见怪不怪。待到众人安静下来,他才提高嗓门,朗声道:“第一件是韦三之事。经法定程序确认,韦三的犯罪行为是因精神疾病所致,不负刑事责任,现已被释放并由其家属看管。政府会定期对病人进行强制治疗……”
一名青年站起身,破口大骂:“判他娘的判!就算不杀,也要关起来吧?把一个疯子放养在村子里?你们就放心吗?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
汪小女站起身来,火冒三丈地指着白兴说:“你的意思,人死了就算了?真替田早四感到不值!你们不管是不是?韦三这种杂种儿!就应该一命偿一命!”
许多人开口喊道:“对!一命偿一命!”
“行了!行了!”白兴连忙安慰道:“韦三疯了!我今早才去确认过,他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又能做什么呢?大家不用太过担心!汪小女!别胡说八道!”
一直安静在角落的青年突然站起身,指着白兴吼道:“她胡说八道什么?你们就是在瞎几把搞!我把话放在这里,韦三敢靠近我家半步,老子就打断他的手脚。”
白国伦咳嗦道:“白友!给我坐下!”
见白友坐下,众人都安静下来。
白国伦不慌不忙地抖了抖烟斗,说道:“我们是来商量事情的,不是来吵闹的。大家的担心也是理所当然。韦三疯了也好,癫了也罢,他都是个废物,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他,我们还怕他?我们只是担忧儿童和妇女。但是,我们必须相信政府,要相信这样的判决结果。当然,村里也会向韦家施压,让他们照管好韦三,不要把人饿死了!话说回来,自从韦三的事情发生后,涂六家的那两公子竟不出来闹事了。”
众人看着涂六,哈哈大笑起来。
白兴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会将各位的想法转达给政府。遇到韦三,大家千万不要冲动。我会经常去韦三家了解情况,会及时将信息反馈给各位。此事就此作罢!”
嘈杂的声音和难闻的异味让白萫花心烦意乱,她很想离开,却又怕打扰到其他人。
白国伦见白萫花脸色惨白,似有痛苦之意,连忙对白萫花说:“白老师!天气太热了!我带你去喝口凉茶,怎么样?”
白萫花连忙跟上白国伦,拉着白南山逃离堂屋。三人穿过卧室,又走过厨房,才来到饭房。白国伦示意白萫花坐下,然后吩咐白南山:“给白老师倒杯茶!”
白南山应声走去厨房。
白国伦问道:“白老师是名城的吗?”
白萫花点头回道:“老人家!你叫我白萫花吧!我爷爷曾经是东皇人,他去名城工作后,我们家才定居名城!”
白国伦惊叹道:“这样说!我们可是同一个祠堂的!你多少世?”
白萫花从白南山手中接过茶杯,笑道:“多谢南山!我是二十五世的!您呢?”
白国伦笑道:“我二十三世!”
白萫花惊讶道:“那我得叫你爷爷!”
白国伦摇头笑道:“哪里敢当?父母同意你来乡下吗?”
白萫花笑道:“辈分不能乱!他们是同意的!”
白萫花望着一旁的白南山,将茶杯递给他说:“你也喝一口吧!”
白南山害羞地摇了摇头。
白萫花认真地说:“拿去!”
白南山只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见他不说话,白国伦便呵斥道:“山蛮!你不会讲话吗?”
白南山赶紧对白萫花说:“谢谢白老师!”
白萫花问道:“孩子的父母呢?”
白国伦掏出烟袋,从中取出烟草,又将它们折成骨节大小。
白国伦慢条斯理地说:“他们都在外面打工。兄妹俩两岁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
白萫花瞧了一眼白南山,转而说道:“参加会议的年轻人不多啊!”
白国伦裹着烟卷,说道:“不只是我们村如此,整个玉阿乡都是一样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和小孩。”
闻言,白萫花叹息一声。她心中的好奇在现实面前消磨殆尽,不免有些疲惫。这里没有城市的整洁和富裕,只有贫穷和落后。
两人正交谈间,门外突然走来一人。那人气喘吁吁地靠在门边,笑道:“姨叔!吃中午饭了吗?”
白国伦定眼一看,发现是街上的陈正一,忙起身道:“正一!快请坐!”
白萫花见有客到访,便趁机告辞。
陈正一递给白国伦一根烟,问道:“姨娘呢?没在家吗?”
白国伦把纸烟夹在耳朵上,随后拿着洗脸盆,走向厨房说:“在家的!你吃饭了吗?”
这时,顾世珍端着一筲箕缸豆、茄子和青椒走进饭房,看到陈正一后,打趣道:“难怪昨晚不好睡!原来是你要来!吃饭了吗?”
陈正一笑道:“姨娘!为了你的鸡蛋面,我可是空着肚子来的!我要加鸡蛋!”
顾世珍呵呵笑道:“不就是一碗面吗?你姨娘输得起!”
陈正一从白国伦手中接过水盆,便洗了一把脸。
顾世珍把筲箕递给白南山,吩咐道:“送到两位老师那里去。”
白南山应了一声,端着筲箕走出屋外。
顾世珍疑惑道:“这个天过来,定是有事吧?”
白国伦瞥了一眼顾世珍,说道:“我说你这个人!没事就不能来吗?快去弄点吃的来!”
陈正一的确是有事来的,却又难以启齿,便和白国伦闲聊起来。
白南山走到堂屋门口,见两位老师房门紧闭,转而走进堂屋,将筲箕转交给白翠翠。白翠翠和白思思欢天喜地端着筲箕往外跑去。
白南山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有人不满地说:“大堰垮了!不只是我们生产队受到影响!总不能让其他生产队坐收渔翁之利吧?”
汪小女起哄道:“对!一万个不同意!别把他们惯坏了,倒把我们马滩人当成哈子!”
白兴示意大家安静。等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才说道:“这件事,我已经通知了其他村。不过,只有朝家山和赵家坝两个村愿意出钱出力。其他村的人说,他们很久就不用大堰水了。”
堂屋内,众人因维修大堰之事吵得不可开交。会议沸反盈天,这让白南山坐立不安。半晌后,方才起身走出堂屋。路过汪小女的身边时,汪小女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吼道:“怎么窜来窜去的?”
白南山没好气地瞪了汪小女一眼,转身走出堂屋,又返回饭房。
进门时,正在吃面的陈正一说:“告诉二老一个坏消息。今天早上,陈六跑去炸鱼,不小心炸伤了右手。”
顾世珍一听,顿时悲从中来,哀叹道:“这人真好吃!可怜我的平舒啊!”
白国伦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我真对不起平舒!本来,她就不同意嫁给陈六。那时候吧!我看中他是街上的,总会有营生的门道。哎!没想到啊!”
顾世珍焦急地问道:“伤得重不重?”
陈正一伤感道:“他的右手从小臂处截肢,其他地方并无大碍。陈幺妹与平舒因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陈幺妹听说是因为平舒和孩子想吃鱼,所以陈六才去炸鱼,她便拿这事来闹。平舒的脾气你们都知道,她说什么也要和陈六离婚。”
白国伦拍着板凳说:“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胡闹,简直不像话。若平舒受了委屈,我就要问他们一二三。”
陈正一生怕说错话,忙宽解道:“遇到这种事,大家心里都不舒服。陈幺妹被大家痛骂一顿后,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平舒不听,非要离婚不可。”
顾世珍抹泪说道:“离婚,只会让孩子受苦。她怎么能为所欲为呢?”
白国伦听到顾世珍这么软弱的话,心里大为不快,又是一巴掌拍在板凳上:“离!我认为平舒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们明显就是欺负我白家人。欺她后家没人是吧?”
陈正一大惊失色,连忙放下碗筷,道歉道:“姨叔!你别生气!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你老人家帮个忙。因为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你的话又让人信服。那毕竟是四口之家,哪有说散就散的?”
白国伦看着满头大汗的陈正一,带着歉意说道:“这个节骨眼上,让陈六修养才是正理,平舒这般胡闹也太不懂事。”
白国伦转头看向顾世珍,继续说道:“你婆要做好准备,我们都得去街上看看。你通知一下平安,如果他们有空的话,可以去街上看看。”
顾世珍忧心忡忡地说:“那两个孩子呢?要不我们把他们交给埂上的三姐妹?”
白国伦摇摇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把他们交给两位老师吧!”
白南山坐在顾世珍旁边,认真听着三人的谈话,当他听到白国伦的决定时,白南山的思绪早已飘远。至于他们又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到。
陈正一卷起自己的衣服,将后背倚在土墙上。刹那间,他身上的热气被墙壁上的寒意消融大半,使得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顾世珍把白南山拉到身前,拍拍他裤子上的尘土,温柔地说:“多跟老师说说话,手脚上也要勤快些。”
白国伦抽着烟说:“你要是敢给我丢人现眼,我回来就是一顿好打。”
陈正一哈哈笑道:“姨叔做事,一点都不含糊。家里住着两个现成的文化人,真是千载难逢啊!应该让孩子们多去接触,他们一定会受益良多。”
听着陈正一的分析,白国伦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抖了抖烟斗,向白南山问道:“翠蛮呢?”
白南山急忙回道:“她在老师屋里!”
闻言,白国伦起身走出屋外。
顾世珍和陈正一闲聊几句后,便开始着手安排家中事务。白南山回到卧室,倒头躺在床上。
不多时,白翠翠开心地跑进卧室,见到白南山,激动不已地说:“哥哥!赶紧把书包和衣服收拾一下,我们要去白老师家住一晚。”
白南山不愿过去,问道:“就不能住自己家里吗?”
白翠翠整理着书包,回道:“是白老师让我们住过去的。因为村里有个疯子韦三,我们正好可以和她们作伴。”
白翠翠收拾一番,便匆匆离去。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瓦像是一颗石子落在房间里,在黑暗中荡漾开来。
白南山望着那束光,心想:“为什么要和老师住在一起呢?”
没过多久,房间外传来白国伦的催促声。
白南山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换上一身干净衣物,背着书包,跟着白国伦来到两位老师的住所。和白萫花交谈一番后,白国伦才转身离去。
白萫花拉着白翠翠和白思思,笑嘻嘻地走进第二个房间。白萫花让三人将书包放于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带着两个小女孩走进里间。中间的屋子和里间只有一堵灰砖墙,墙面上有几个“十”字型的图案,里间的光线透过洞口将外间微微照亮。
白萫花走到书桌前,问道:“午休时间了?你看什么书?”
任瀞轻声回道:“刚眯了一下。”
“我给你带来了三个小伙伴!”白萫花趴在任瀞的肩膀上,对着两位小女孩招了招手,说:“来见见你们的任老师!”
白翠翠和白思思跑到白萫花身旁,异口同声地喊道:“任老师好!”
任瀞侧身笑道:“你们好!”
白南山倚在门框上,仔细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红漆大衣柜,衣柜旁边紧挨着一张红漆书桌,书桌旁边放着一张床,床上罩着白色的纱帐。
白萫花拿起书本,口中嚷道:“《吉檀迦利》!唐诗宋词还不够你读吗?为什么要读印度诗?”
任瀞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没有理会白萫花,而是看向两个小女孩:“你们叫什么名字?”
白翠翠抢先说道:“任老师!我叫白翠翠,她叫白思思。”
任瀞伸手捋了捋白翠翠额前的发丝,说道:“不是三个小伙伴吗?”
白萫花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桌上,笑道:“有一个比较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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