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一年是崇德二十三年,正值梁朝中期。这是王朝最繁盛的时期,可以说是太平盛世了。
阴冷的牢房内,冯天才觉得自己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他蜷缩身体,把自己藏到干草中间。这一举动没有给他带来温暖,外面的太阳也始终照不到他藏身的黑暗中间。
与之前相比,他的身体更瘦了,皮肤紧贴着骨架,几乎就是一具骷髅。他的眼眶凹陷,两颗眼珠仅作一种装饰。两个狱卒从他的牢房外面谈笑而过,半壶酒的摇晃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就那老头,还真敢说那么大一个鱼头是他自己钓的啊哈哈~”
“就他那体格,风一吹就倒,还钓鱼,被鱼钓吧!”
他想起自己辉煌过又迅速惨淡的一生,从那几个小孩到城里的人山人海,再到这阴冷的牢房,感觉挺可笑的。人这一辈子就是为了点名堂,没有了这点名堂,连活下去都需要一种勇气。他笑起来,可是嗓子干哑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有咧开的嘴,向无人的空气传达他的情绪。
冥冥中,他感觉那个鱼头白色的眼珠好像在隔空盯着他。这种神秘的注视照进了这个阴暗的角落。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那种扭曲的笑容,直视那诡异的目光。
他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好久,盯得眼珠子都好像要干裂了。这时他收回目光,一对鱼眼出现在他心底,某种温暖在那里扩散。
很温暖,比遥不可及的太阳还要温暖。
他对寂寞的尘世没有留恋了,近在咫尺的温暖召唤着他。最后他只剩下干枯的尸身,在牢房混沌的空气中慢慢地冷了下去。
这一天是崇德二十三年,阳历二月初,史书上的这一天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件。
狱卒拿来饭食,很粗暴地丢进牢内。
“喂!吃饭了!”
一个墨绿色的东西扑上去,舔食地上的残羹,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这种仿佛来自地狱的声响,使他的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什么……玩意儿?”
橘黄色的暗淡灯光照到那家伙墨绿色的背上。可以看到纵贯头部和背部的背鳍软趴趴地搭在上面,黏糊糊的粘液泛着异样的光泽,覆盖在全身。腿很短很粗,脚是一对狰狞的蹼。一种刺鼻的气味把牢房中混沌的空气搅合成一片。
它正俯身趴在木碗里撒出的一点点米汤上,像土猪一样野蛮地拱着,看不到它的正面。
那狱卒有些哆嗦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伸过木头之间的空隙,狠狠地在那东西的背上剌了一下。
“嗤——”
墨绿色的液体喷出,使那绿色怪物进食的动作停下了。它慢慢地转过头,脖子上的皮肤叠成褶皱,一对白色的眼珠在灯光下清晰地显现。
狱卒没有看到,它背后的伤口,同时也在迅速愈合。
“啊——老陈!”一声惊恐的呼唤。
“老王,怎么了?”
木头做的牢门没有挡住那怪物愤怒的拳头。那指节狰狞的拳头落在木头上,立马把它化作纷飞的木屑。
狱卒下意识地往后躲避,但他突然腹间一痛,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去,只见那怪物扯着血淋淋的肠子啃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