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很多天的雪终于停了,歇了半个月的太阳照常上班,阳光照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有些刺眼。
裴毅翰穿着小套鞋跟着爷爷后面,去看看地里的菜,情况很糟糕,梯田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丁点绿色,庄稼地里的雪都结冰了。
裴老爷子摇头叹息:“唉,多灾之年啊,今年的早稻没盼头了,回家吧。”
梯田地势较高,不远的低洼处是村里的公塘,村里人习惯叫下塘。此时的下塘结了厚厚的冰,像一面明晃晃的镜子,很多同龄人有父母陪着在上面溜冰,好不快乐。裴毅翰知道自己是去不了的,爷爷奶奶最担心他的安全,且不说会不会摔倒,要是冰层突然断裂了,想救都来不及。
回到家,裴毅翰有些无聊,戴着手套在院子里滚雪球,想堆个雪人,雪融的时候最冷,他不时停下来搓搓手,哈哈气。
“雪人这么堆可不行,来,我教你。”裴志拿着把铲子走了过来,把雪铲到一起拍实,几分钟功夫就把雪人的下半身完成了,又把裴毅翰滚地雪球弄大了些,做雪人的脑袋,找来了几根树杈,做雪人的双手,最后带着裴毅翰捏了个雪锥,戴在雪人头顶。裴毅翰围着雪人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突然有了灵感,跑到厨房拿了个小胡萝卜,又捡了两块小鹅暖石,爬到雪人身上,把眼睛鼻子都添上,划了个笑脸,这才满意的拍手,欢欣雀跃。
欢乐是属于孩子们的,他们不知道,这场大雪让很多农民颗粒无收,成了压垮新榕小学的最后一根稻草,有的生命,永远的冬眠了。
2009年三月,在姑妈一家帮忙走动下,加上父亲在化工厂上班的身份,裴毅翰换到了加耳市化工厂生活区里的加化小学读三年级。
新学校比新榕小学大很多,有高大的玉兰树和香樟,有篮球场小卖部,有崭新的课桌黑板,有未知的英语课体育课……好像一切都变好了,裴毅翰也慢慢在适应新的环境,只有在同学们游戏嬉闹的时候,他才会怀恋那些旧日玩伴,怀恋那桂花香……
从新榕镇到加化小学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裴志下班的时候,经常骑一辆男士摩托接裴毅翰放学。等不到裴志的时候,裴毅翰就跟着挤班车,有时候贪吃贪玩,把车费花掉了,就约上几个小伙伴,从夕阳西下走到日落黄昏,沿途皆是风景,有说不完的话,哼不完的歌,连时间在这纯净的快乐面前,都只能悄悄溜走……
十字路口的臭豆腐,火腿肠,芝麻槟榔;巷口三块五一碗的米粉,一块五的火腿面包,老爷爷做的糖画,五颜六色的棉花糖,黑白两色麦芽糖,学校小卖部的五毛钱辣条;便利店买的魔方,洛克机,晶码机,陀螺,溜溜球,刮刮乐;课后推积木,打沙包,玩卡片,弹弹珠,斗陀螺,跳绳,溜滑板;折纸飞机,叠烧饼、纸船,河道小溪里摸螃蟹、捉龙虾;圣诞节喷地漫天飞舞的彩带和雪花;电视里的虹猫蓝兔七侠传,大耳朵图图,迪迦,赛文,盖亚,超兽武装,洛洛历险记,铠甲勇士;VCD光盘手柄上的坦克世界,冒险岛,魂斗罗,超级玛丽,忍者神龟;破旧黑网吧里的4399洛克王国,造梦西游,拳皇,魔兽世界,侠盗飞车,局域网没打完的那场CS1.6;街上新网吧里火爆的CF穿越火线……这些数不尽的回忆成了裴毅翰他们这代人童年的烙印,藏在时光长河的片段里。如果连他们都慢慢遗忘了,那这些事物也许就不会再有人记得,慢慢消逝于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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