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热情周到地问了脚码,拿出鞋子让我试。父亲在旁边等着,我刚试到一半,赵玲珑在店外喊起来:“爸爸,快过来,我要买衣服。”
“等下,等铭儿哥哥试好鞋子。”
“不,我不要,我要你马上过来,我要你马上来嘛!”赵玲珑带着哭腔撒起娇来,父亲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可是赵思茹为了争风吃醋,正在给她女儿灌着耳旁风。
“爸,你快过来,快过来!”赵玲珑拖长音调撒娇着。
“好好,来了。试好了吗?”父亲就秘迷迷糊糊的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像是忘记了我的存在,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大小合适吗?”
“刚刚好。”
“那就不用试了,我看这双挺好,就买它了,服务员,多少钱?”他急着掏了钱。
我站起身,看着父亲因小女儿撒娇就变的急迫的脸色,心想一个妾生的,上不了台面罢了,随后道:“我鞋子买了,衣服裤子下次买吧,我先回家去了。”
“嗯......等下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好了。”
“也行。”
我站起身,拎着打包起来的旧鞋子,拿着装在盒子里的旧相机,默默地朝商场门口走。父亲则到了二老婆和女儿身边,
我快走到门口时,回头看,赵思茹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赵玲珑就火候弱了一点儿,除了瞪我,接着就是做出一个又一个的鬼脸。
“糖葫芦要不要来一根儿?”
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的喊声吓了我一跳,我呆呆的看着他,他笑眯眯地说:“瞧你这样子,是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了吧?”
他真是会看相,他不知道我是被一个叫赵思茹的女人笑里藏刀的嘴脸吓得,我是一个不配得到父亲关爱的孩子,我苦笑着看他走远,心想还是别站着,就走动起来。
我快要走到火车站时,两个等车阿姨见了我青天白日脸,以为我是拉肚子,忙给我让了座位,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上了公交车,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一阵子我竟然忘了赵思茹和她的女儿,脑袋里空空荡荡,像是被捅了马蜂窝,到了站点,看到那条蜿蜒曲折的延伸的小路,我又害怕了,我想接下去改怎么办呢?我在那条路上走了几步,走不动了,看看四周都看不到人影。
我才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平日我觉得我自己是头顶着天,脚踩着地,无牵无挂的一条男子汉,现在我才明白过来,悔悟过来,人是不能独自活着的,特别是对待父亲有二老婆这件事情,假若我平日交下几个好友,我想,像我自己一样的男子汉,再多几个玲珑,我也不怕,他们会给我出主意,会替我出点子卖力气。可是,我始终是一个人,临时想抓朋友是不大容易的!我感到一点向来没有过的恐惧。照这么下去,谁都会骑到我头上来,独自一个是顶不住天的。
这点恐惧使我开始怀疑自己,玲珑一件衣服比我一年的奖学金都多,原先我以为年级第一是我最理想的事,保持着这个成绩,我可以上名牌大学,进大企业,带着一身荣光,找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成家立业,现在我暗暗摇头了,不怪玲珑欺负我,我原来不过是个连名牌衣服都不如的人!
那天自从见了父亲的二老婆后,我就开始倒霉,连着被人整了好几次,短短两个小时的自修室,眼看着联考将近,最后只能像耗子一样,躲了起来。
那一天,我正伏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做着数学参考书上的习题,为明天的联合考试作准备。
其实我的数学已经足够好了,几乎都考满分,不过我从心底特别喜欢数学,解题不是单纯为了考试,而是一种愉悦感,所以我把考前的最后时间依然给了数学,至于其他几门课,理化生,我有把我拿九成,语文,英语,政治,三门,拉不开分差,对于明后两天的考试,我早已成足在胸。
突然,一双手“啪”一下啪在我的桌子上,我正要去翻卷子,丽莎伸手按了下去。
我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丽莎,你吃了什么药!”
“温老师找你。”她眼带挑衅,冷冰冰地抛出这句话。我站起身,以同样的眼神盯着她,不过很快放弃了,因为我是班上最矮的男生。
丽莎这女生也比我高,我回瞪对方需要微微向上仰视,那样子很掉面子。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趁着肠道蠕动朝她偷偷放了个屁,过了几秒钟,她夸张地捂住鼻子叫起来:“张铭,你放臭屁都不提前说一声的?”
我眉毛拧了下,憋出两个字:“白痴。”
随即哈哈大笑,现学现用,又做鬼脸嘲讽丽莎几下,随后挺直身板大摇大摆地朝办公室走去。可一进办公室我就焉了。
班主任温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高而精瘦,不苟言笑,几乎所有的女同学都怕她。我也不例外,尽管我成绩好,不过语文是相对较差的一门,温老师正是教语文的,更重要的是,温老师此刻脸上写满了更年期综合征的愤懑状。
我一看她的表情,就感觉不对,刚刚面对丽莎的气势荡然无存,本能的缩起脖子,像只乌龟,忐忑地问:“温老师,你找我。”
温老师耷着嘴,仍旧改着手里的作业,完全没想着搭理我,我双手搓揉着裤子,开始紧张不安,寻思着,自己最近没惹任何事,老师这是怎么了?聋了?离婚了?足足瞪了五六分钟,温老师才把手里的一叠本子改完,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语气毫无波澜:“你为什么要偷丽莎的相机?”
我皱着眉,满脸困惑:“什么.......什么相机?”
“她相机是不是你偷的?”
“我什么时候偷过她相机了?”
“你还不承认吗?”
“我......我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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