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扭头望去，只见他和大爷大妈那片小广场之间有个凸起的圆台，台上有个年轻的女人正拿着手机，手足无措的乱转，似乎也被吓哭了。视线向下，有个估摸着六七岁的男孩在湖水中苦苦挣扎。
“救不救？我t水性也不咋地啊！”
石方喜欢看社会新闻，经常看到一些施救者在救援的过程中，因为落水者拼命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剧烈挣扎，最终导致两个人一起溺水身亡的事故。
石方想起小时候，那时候还是个小学二年级屁大点的孩子。周末学校放假，他跟同村的小伙伴约好了下午去村北头砖厂挖出的大坑里游泳。
在y省的东部，多有这种坑，砖厂的工人会将土挖出来堆成小山，做砖坯用，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池塘，每到夏天，很多人都喜欢来坑里游泳，凉快。那时候的小石方见到最高的“山”也就是那十来米土堆。
那时家里还养了头牛，每到周末给牛割草的任务就交给了小石方，而小石方也借着这个名头经常跟同村的小伙伴一起到池塘里游泳。说是游泳，其实小石方胆子很小，只敢在浅水区玩，说戏水还差不多。
那是个很普通的夏日周末，太阳很毒辣，晃的人睁不开眼，割了一上午草的小石方汗流浃背。
小伙伴的名字叫唐军，“唐，热呗，下坑游一会去？”石方扭头看向旁边同样闷头割草的唐军。
唐军很干脆的回应：“热，走。”说完，俩人扔下满满一麻袋的青草冲向池塘边。
开始俩人还只是在浅水区玩，闭眼躺在水里好不惬意，过了一会小石方睁开眼坐了起来，看到不远处俩年轻小伙从池塘那头游到这头，水性极好。
石方扭头向唐军指过去：“你看那俩人，真厉害。”
唐军不服气：“有啥厉害的，我也能。”说完向着深水区走去。
石方挺害怕的：“你别啊，就在这边玩会就行了。”
唐军扭头冲着石方笑：“我又不傻，我就在这边界玩。”
开始挺正常的，俩人虽然水性不是太好，但在水里憋着气游个五六米还是可以的。就在石方也想过去的时候，突然唐军猛沉了下去，停了两秒又冒出头，口中呛了一口水。
“你别吓我啊！”石方喊道。
唐军挣扎的越来越厉害，这时石方才意识到不对劲。“妈啊，救命，谁救命啊！”他大声的哭喊着。
也许唐军命中该有一劫，但好在命不该绝，石方的哭喊引来了刚才游过来的两个年轻人，救下了苦苦挣扎的唐军。
事后唐军说，水里好像有东西抓住他的脚踝了，他挣扎不开。自那以后，石方再也不敢在池塘里玩水了，他的水性也就止步于此。
直到长大后的石方才想明白，唐军那时候可能是脚抽筋了，浅水区的水比较温和，深水区水比较冷，来回交替，腿脚很容易抽筋。
这种事小石方向来不敢跟石老爹说的，石老爹不打人，但只要瞪起眼，石方立马就怂了。
再后来，唐军一家搬到了s省，听说开了个烟酒店，生意还不错。石方在他哥那工作的几年是有机会找唐军玩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有些事，有些人，随着时间就遗忘吧。石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到一个地方很容易就能融入，和别人玩成一片，但真正能走进他内心的，似乎，还没有。
“薄情寡义”石方这样形容自己。
说那么多，其实也就只是眨眼的功夫，石方脑子里已经从穿开裆裤到如今的经历回想了一遍，脑子里斗争的厉害，感觉围着地球都能转一圈了。他不知道别人救人的时候会不会回想那么多，但石方会，然而虽然他想的多但身体却已经跑到了圆台上。石方不是个纯好人，但绝不是个混蛋。碰到这种事让他置之不理，他做不到，或者说，这本来就不是个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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