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二年冬,十二月十四日。
从淮南一路奔波而归的刘备军终于来到下邳城外。
去时雨随万人行,归来雪落千人悲。这趟淮南之行打没了这位大汉宗亲积攒两年多的家底,也让他这位徐州之主只能站于城外等待别人的呼唤。
“大哥,吕布这厮一个时辰了还不出来!分明就是有意不见大哥,还和他客气什么,直接冲杀入城,取他首级!”
黑脸的汉子怒吼出声,一身精壮的他势若奔马,气同猛虎,一看便是武力极高之人。
“三弟,不可鲁莽!徐州既以不在,我等此刻是有求于人!”温润如玉般地男人缓缓的说着,却让黑脸汉子不敢再多嘴。
毕竟这徐州,是他手上丢的。
站在他俩一旁的高大男人并未说话,但那抚须眯眼的模样亦是表达了他此刻的不悦。
冬日的太阳虽没夏季那般灼热,却也让人焦躁难耐,三人再等一刻钟时,终于有人开门而来。
一个身姿挺拔地文士大步走来,边拱手边笑道:“有劳玄德公久等,昨夜军中庆贺,喝多晚起,实在罪过。”
刘备缓缓回礼,面无表情而答:“公台先生多礼了,君军务繁忙,备本不敢叨扰,实在是兵败无处可去,只能厚颜来此。”
听他这话,饶是见过世面的陈宫都不免一愣,能将自己兵败这么直白说出之人,非常人也啊…
“胜败乃兵家常事,玄德公无需忧虑,有吾主相助,来日定能兴兵雪恨!”
刘备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道:“温侯可愿见备?”
陈宫微微皱眉,再拱手行礼曰:“啊,奉先将军昨日宿醉,怕是还未醒,不若玄德公先进城等候?”
“既如此,有劳。”
看他愿意进城,陈宫不由松了口气,徐州之事本就是己方理亏,若刘备不愿进城,传出去免不了一个偷袭欺辱之名。虽自家那位主子本就声名狼藉,但日后作为一州之主,也是需要一些面子的。
“翼德,你且回营安顿士卒。”
张飞大眼一瞪,不解地问:“大哥,为何不让我进城?”
“去!”
看刘备横眉竖眼而怒,张飞也不敢再造次,只好闷闷的喊了声“喏”。
陈宫看破不说破,伸手恭敬地将刘关二人迎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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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中足足两个多时辰,刘备与关羽才带着一大批军中亲眷出城而来。
列阵以待的张飞急忙迎接上来,与刘备夫人等见礼后,焦急地发问:“大哥,怎么说?”
刘备并未答话,而是转头对关羽道:“云长,吾与翼德领兵回小沛,你与夏侯博速速带五百人接应子龙!务必将困守兰陵的将士们迎回!我等兵败垂危,尚有忠心将士死守以待,切不可让他等覆没,寒三军之心。”
关公拱手接令,他最重义气,此番救援忠义之将士,那张红色的脸庞上流露出满满地坚定。“弟领命,大哥放心,定将兰陵将士带回!”
等关羽带早按耐不住的夏侯博领人走远到看不清踪影时,刘备才叹息着带人向小沛徐徐而去。
而此时的兰陵城中,固守东门的数百人正在面临极大的危机。
强攻三次依旧损兵折将的结果让那位陷阵大将终究是再坐不住,他亲自带百名陷阵营步卒踏上了战场!
那面高字大旗向前而行,凝重地杀气让夏侯烈面目狰狞。
他最怕的事情,来了,高顺的陷阵营有多强大,他亲身体会过。莫说自己麾下这些残兵伤卒,便是关张二位大人带亲卫对上这陷阵营,怕也讨不得好处!
“石头老哥,可有办法?”他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百名“地狱使者”,头上的冷汗直流。
老卒也是急的来回踱步,唯有一脸不知所以的墨辰还美滋滋地啃着一块碎饼。
“别吃了,等下敌军来了,这顿就成你断头饭了!”老卒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巴掌,不过墨辰嘿嘿一笑,反而晃着脑袋道:“打的过继续吃,打不过断头就断头,反正有人陪着一块儿,不怕。”
他这无惧无畏的话倒是让夏侯烈不那么紧张了,这小子说的没错,横竖都是死,打就完了!技不如人,那也该死。
“你他娘倒看得开!”老卒嘟囔的骂着,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侧头对夏侯烈低声说出他的主意。
“堵!用命硬堵!他们只有一百人,堵在一处不让他们上来,他们硬砍也砍不死多少!”
夏侯烈吓得两根眉毛一跳,急忙看了看左右。在确定没人听到后,他伸手将老卒拉到了一旁。
“此话可不兴说,谁愿意去送死啊!”
老卒冷冷一笑,“有几人知道陷阵之可怕?不这样,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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