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檀香袅袅。
紫鸢跟着洛灵溪走进屋中，心中存着疑惑。她从未看见过洛灵溪如此深沉的模样，心里便是有些没底。
这是一家酒楼的雅间，洛灵溪是一早就订好的，偶尔离开尚书府懒得早些回去的时候，她便会来这里稍做休息，也可以说，这里是属于她的私人空间。
紫鸢有些忐忑不安。
进了屋中之后，洛灵溪背对着她，似乎是在思考问题，许久都没搭理过她。
“小姐……”紫鸢主动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的话，洛灵溪不可能这么奇怪。
洛灵溪猛地转身，盯住紫鸢，仔细的打量着她。
紫鸢被洛灵溪看得心里发毛，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小姐，怎么了这是？哪里不对劲吗？怎么这么看我？”
洛灵溪却是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她的左手之上，道：“手伸出来。”
紫鸢一阵疑惑，有些迟疑，却是缓缓伸出右手。
洛灵溪眸中多了几分深邃，道：“左手。”
“……”紫鸢有些无奈，只好将左手伸了过去，摊开掌心。
洛灵溪上前，仔细的盯着她的掌心，看得紫鸢更是疑惑。可紫鸢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洛灵溪猛地伸手，一把捋起紫鸢的衣袖。
紫鸢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洛灵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而她的手腕处，一朵墨色的小花，映入了洛灵溪的视线。
“……”紫鸢心中大骇，很快便是联想到一件事，惊讶的看向洛灵溪。
洛灵溪证实了心中的想法，缓缓松开了紫鸢的手。
“好久不见。”洛灵溪缓缓换身，背对紫鸢，闭上眼睛，沉沉的说道，“墨鸢。”
紫鸢眼神一变，颤声道：“小姐，你……你想起来了……”
洛灵溪不自觉的，眼睛都有些湿润。
遇上一些过去的人，总是容易让人觉得伤怀。
墨鸢……
她不是紫鸢。
“洛六是谁？紫鸢又是谁？”洛灵溪问道，“墨鸢啊，你究竟……瞒了我些什么……不，应该说，你们……你，君宸，师父……你们所有的人，究竟瞒了我一些什么呢？”
洛灵溪说着，缓缓转身，看着紫鸢，满目苍凉。
“小姐，如今只有紫鸢，没有墨鸢。”紫鸢忍住悲伤，沉声说道，“如今，也没有洛六，只有小姐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洛灵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她扶着一旁的桌子，缓缓坐下。
“我沉睡了四年，这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老实告诉我！”洛灵溪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她不想再在这迷雾中茫然追寻了，每每想起，真的好累好累。
“师父呢？师父在哪？”
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不外乎师父和君宸二人。
师父收养了她，给了她生命，若没有师父，就不会有她的存在。
君宸……她被师父放在君宸的家中寄养了八年，君宸和君宸的爹娘给了她二次生命，给了她所有的宠爱，那段日子，也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紫鸢缓缓跪下，低下头，却是沉默的。
很多事，她根本无法开口。
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紫鸢，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我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也不想一直活在你们的保护圈里。我知道，你们都瞒着我，是为我好，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洛灵溪缓缓道来，语气中，充满忧伤。
“如今，既然我已经恢复记忆，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了，没有意义的。因为，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去查。我想，这世上不会有我查不到的事。”
她必须要知道这一切，她也有权知道这一切。
“今日我们我这里说的任何事，我都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君宸。我恢复记忆的事，不可以告诉他。紫鸢，我想，你知道的应该也不多，但是，你也该把你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诉我，难道你不想陌上城的血案有一个结果吗？”
“我当然想。”紫鸢急切的说道，却是觉得忧伤，“可是，小姐……国师大人已经查了四年了，却依然是没有半点线索。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再说了，小姐，你关注这件事越深，被盯上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我不希望你出事。我的责任就是护你周全，小姐，你明白吗？”
紫鸢说着，眼中噙着泪。
“我明白。可是，我不可能放下！”洛灵溪认真的说道，“你既然知道了我恢复记忆，那你就该明白，陌上城对我意味着什么！师父、义父，君宸一家，还有那么多朋友、亲人……一夜之间，他们全都不在了，可当我记起来，已经过去了四年！这四年的时间，我沉睡不醒，一无所知。可紫鸢，你知道当我记起来的时候，这一切对我而言，有多么残忍吗？”
“……”
“紫鸢，我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
“……”
紫鸢听着洛灵溪的话，早已是泪流满面。
末了，她抹去了眼角的泪，哑着声音说道：“好，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小姐，请你不要悲伤，不要难过，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好。”
“首先，云姨……她已经不在了。”紫鸢低头，忍不住抽泣道。
“你说什么？”洛灵溪的手不由得一抖，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云姨，云彩儿，她的师父。
“师父……师父她怎么会……”洛灵溪不敢相信，师父怎么可能会不在呢？
“小姐，你别难过，你听我说。”紫鸢擦去眼泪，耐着性子，娓娓道来。
“云姨年轻的时候曾失去记忆，化名容霓，嫁给洛修正为妻。后来，先后生下大公子洛云桥和二公子洛云柯。大公子被蒋氏所害，云姨受了刺激，却恢复了记忆。”
原来，容霓就是师父。
所以，她如今变成洛家六小姐，全都是师父的安排了。
“云姨恢复记忆之后，便是不想再与洛修正周旋，她主动要求回到雪桑城。在回雪桑城的途中，她收养了小姐你。小姐你天生体弱，云姨为了你，耗费了不少心神。后来，圣禅寺的高僧为你卜上一卦，说你命中有一死劫。云姨为了化解你的死劫，趁着洛修正回到雪桑城之际，主动算计洛修正，从而，有了洛六的存在。”
“但其实，洛六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幌子。被除名也好，被放逐也罢，全都是在云姨的计划之内。也就是说，洛六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为你准备的。”
“当年，云姨将你寄养在席家，说是去云游四海，其实，是在为你的死劫寻求解法。可到头来，还是没能阻止得了你的死劫。你为了席家少爷寻了短见，云姨她……”
洛灵溪听到这里，猛然打断了紫鸢的话。
“你说什么？我为了席家少爷……不是，我为了君宸寻了短见？”
她为了君宸自杀？
她怎么不知道？
紫鸢一头雾水。
“难道不是吗？”紫鸢蹙眉想着，“当初，你本说好要嫁给少主的，可一夜过后，你却服毒自杀……”
紫鸢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每一幕，都深入心底，无法抹去。
她本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小姐终于肯松口要嫁给少主了，可谁曾料，第二天早上，她去小姐的房中，却发现小姐服了毒。
当时，窗户是开着的。
院子里的叶子飘进了屋里，堆积在小姐的身边。
小姐安静的躺在屋中央，面容安详，身边放着很多花花草草，可全都是剧毒无比。
云彩儿赶到的时候，只能封住了洛灵溪最后一丝气息，才保她一条性命。
“我什么时候服毒自杀了！”洛灵溪完全无语。
“那当初……”紫鸢也茫然了。
洛灵溪仔细回想。
当初，她是答应出嫁，可回房之后，她便后悔了。
可后来的事，她却丝毫记不得了。
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根本没有自杀。
她再怎么懦弱，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啊！
“算了，我也不记得了。”洛灵溪摆手，“继续说，后来呢？”
紫鸢点头，便是继续说道起来。
“后来，云姨为了救你，带着你去往冰窟求救。冰窟掌门人帮助云姨施展还魂咒，以云姨的命为引，挽回你的性命。还魂咒施展之前，云姨将洛六这里一系列的事告之与我，洛六也便是你的新身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