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自有公论，唾沫能淹死人。
——兰考谚语
谎言骗人一时，不能骗人永远。
——朝鲜谚语
且说乔天娇一声怒吼，只吓得婆婆莫甜甜猛然间就头蒙眼黑，人事不省，一头栽倒在地。大老拐一见此景，立马吓得大惊失色，脸色煞白，急切切地大声喊道：“甜甜——！甜甜——！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但是，任凭他怎样喊叫，老伴儿莫甜甜却再也没有应声，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平时有高血压病，最怕突然受到惊吓。突遭如此强烈刺激，导致一时血压陡增，造成脑血管破裂，气绝身亡。
莫甜甜的死，一时轰动了全村，招来人们的纷纷议论。有人说是被她的大儿媳乔天娇吓死的，也有人是被她气死的，还有人说是被她逼死的。总之，众口一词，都认为是被她害死的。没几天，村里就流传出这么一段顺口溜儿：
乔天娇，真厉害，
一声吓死老太太。
乔天娇，真是狂，
活活气死婆母娘。
另外呢，还有人直言不讳地说乔天娇是祸水，是恶魔，是母老虎母夜叉，是吃人妖害人精。并有人预言说，只要有她在，全家就会祸事连连，不久后还要损人伤口。还有人为此事迁怒于大毛，说他宠媳妇怕媳妇是姑息养奸，是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逼死娘，是个没出息怕媳妇的豆腐渣男人，是个没良心不孝顺的黑心肝男人。大毛接到噩耗匆匆赶到家里，趴在目前灵前痛哭了一场。当他得知母亲的死因并听到人们的议论后，就当众朝妻子乔天娇狠狠地打了几个耳光。被众人拉开之后，他心里一直就像塞了个燃烧着的煤球——又憋闷又窝火。他趴在目前灵前哭诉着，说都怨自己无能不争气，娶了个心狠嘴辣不孝顺的媳妇害死了妈，恳求母亲的在天之灵能够原谅他。回屋后，他那一肚子的火气自然就时不时地朝妻子喷发。有时骂，有时打，并发誓母亲的丧事办完后就要和妻子离婚，把她赶出家门。他说只有这样，才能进彻底解除他的胸中之气和心头之恨，才能对母亲的在天之灵有个交待，对孤独痛苦的父亲有个交待，对全家人和全村人有个交待。不然，自己以后就无脸面对父亲，无脸面对全家人和全村人。
他们地女儿小美鱼儿，自幼就是个心性善良又自尊心很强的小姑娘。奶奶的突然离世就像在她幼小的心胸间突然爆炸了一颗重型炸弹一样，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炸成了碎片片，飞到了九霄云外。一连三天，她都像个失魂落魄的木头人，不吃不喝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趴在奶奶的灵前哭，谁劝也不听，谁拉也不起。哭累了，就趴在那儿打个盹儿，醒来还哭。她想到几年来，父母打工不在家，她就一直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爷爷腿脚不灵便，每天上学都是奶奶接和送。下雨路滑，奶奶扶着她走好路，她自己却走泥路。每次姑姑看望奶奶，拿来香蕉奶火腿肠，奶奶自己舍不得吃，留着给她吃。吃饭的时候，有时她忙着写作业，顾不上吃饭，奶奶就把饭端到她面前，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特别让她最难忘最感动的一件事，是在一个秋末的夜里，她突然发病高烧不退，当时又正逢下大雨，奶奶就用家里仅有的一件雨衣把她裹起来，背着他冒雨往村里的卫生所跑去。路上，奶奶突然滑了个趔趄。为了不让她摔在泥地上，奶奶急忙一侧身，她自己却倒在了泥窝里。当赶到卫生所时，奶奶早已变成了泥人，浑身都是泥水，冻得浑身瑟瑟发抖。看到这一幕，村医朱黑脸感动极了。当他给她打了退烧针，她的高烧退下后，他无限感慨地对她说：“孩子呀，你们天天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我看你们以后还应该加上一句——世上还有奶奶亲啊！”以后再唱那首歌时，她果真就又加上一句“世上还有奶奶亲，没奶的孩子好痛心。”有同伴说她唱错了，她就很坚决地说：“没有错，世上不光有妈妈好，还有奶奶亲，没奶的孩子就是很痛心。”没想到，这突然间她也变成没奶的孩子了，你说她能不痛心吗？而更让她痛心的是，夺去奶奶生命的人，又是她最爱的妈妈。如今妈妈成了千人职责万人唾骂的魔鬼女人，作为女儿，她以后还咋有脸见人？特别是听说爸爸要和妈妈离婚后，她更感到自己的天塌了，地陷了。她似乎意识到，这一突发事件，会给她带来极大的灾难，不光使他失去了奶奶，说不定还会使她失去妈妈，失去一个温暖的家，失去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想到这一系列的可怕后果，她仿佛觉得自己将要掉进在劫难逃的万丈深渊。想到这些，她能不胆战心惊吗？能不心灰意冷悲痛欲绝吗？三天来她几乎粒米未进，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儿地痛哭。奶奶入土那天，她甚至哭着喊着说要随奶奶去，挣扎着要往墓坑里跳，被高大香强拉回了家。
出殡那天，大老拐和孝子孝孙们一起跪在老伴儿灵旁痛哭，一瘸一拐地跟在灵车后面一直哭到墓地。他还一边哭一边数落着，劝老伴儿不要怒孩子们，说人的寿命天注定，这是她命该如此。他让她在阴间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用那仪器医治腰疼病。他说，他不久就要去找她，到阴间还和她相依为命，恩恩爱爱，互相体贴，互相关爱，永不分离。他还说，他往后要多攒钱，然后再把钱兑换成阴票子，死后都带到阴间去，用那些钱贿赂阎王爷，请求阎王爷安排他们下辈子还做夫妻。他说他们下辈子将不再生儿育女，免得让她一辈子操心费力，吃苦受累，免得孩子们再把他们分开。那样，他们就能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在一起，恩恩爱爱相依为命，白头偕老简直永远……，他的痛哭，他的数说，令人感慨涕零，看客们一个个潸然泪下。感慨之余，免不了又是一阵阵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议论乔天娇心狠嘴辣，忤逆不孝，议论大毛软弱窝囊，惧妻害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了这些议论，大毛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阵钻心的疼。想起平日里目前对自己百般的疼爱，更觉得对不起死去的母亲，也无颜面对老父亲和弟妹以及全村人。于是他心里再次暗暗拿定主意，一定要给大家一个交待，和妻子离婚。
乔天娇呢，平日里那么能言善辩争强好胜从不饶人的一个女强人，这次居然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一筹莫展一蹶不振了，就连大毛当众打她耳光，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也忍气吞声忍辱受屈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一声不吭了。为啥呢？狗怕夹尾巴人怕输理呗！她心中有愧理屈词穷呗！对于众人的指责谩骂，她也职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装聋作哑不争不辩，因为她自认为自己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唯独对于爱女小美鱼儿的悲痛欲绝，特别让她感到刀剜似的心疼不已。由于自己的过失过错，给女儿带来这么大的痛苦，使她感到十分的内疚和惭愧。她想，如果女儿真的随她奶奶而去，那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随女儿而去。因为她当年结婚后总不生育，到处求神拜佛上香许愿，才生下了这么个聪明灵透的宝贝女儿，她一直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心头肉，女儿是她生活的最大希望和乐趣，如果没了女儿，那她活着还有啥意思呢？
母亲的丧事办完后，大毛就向乔天娇提出了离婚。她呢，为了不伤害女儿，给女儿一个完美的家，她是坚决不同意离婚。任凭大毛一再要求，她就是一口回绝，毫不松口。但是，她这个一向不认输不服软的“朝天椒”，这次却反常地低下了她那颗时时高昂着的头。她低三下四地求丈夫原谅她，她向丈夫发誓以后保证痛改前非，悔过自新，好好伺候老爸，伺候他和女儿，可是，不管她说得天花乱坠，大毛就是非拉她去离婚不可。为此，他二人甜甜吵吵闹闹。最后，大毛实在忍无可忍了，又动手打骂她一顿。
听到大毛家传出打闹声，金家的男男女女一窝蜂涌进他家。小美鱼儿也正好从学校回家，她一见爸爸正在打妈妈，妈妈的嘴角还被打出了血，就急忙跑过去护住了妈妈。尽管她也生妈妈的气，几天来一直都不愿理她，毕竟是自己的妈妈，母女连心啊！母女俩一时抱头痛哭。
大毛见众人来了，只得停下手来，但他仍要拉着妻子去离婚。这时候，大家纷纷劝阻他，他却执意不听。小美鱼儿哭着哀求他说：“爸爸我已经失去了奶奶，难道你还忍心让我再失去妈妈呀？”大毛也很伤感地对女儿说：“孩子呀，你妈她是个害人精，留着她咱一家都不得安宁啊！”他又转向金家人说：“叔叔婶婶们，兄弟姐妹们，不和她离婚，不把她撵走，我无颜面对金家人，无颜面对全村人，也无颜面对老父亲，更对不起死去的老母亲呀!落下个忤逆不孝的臭名声，往后我还咋有脸见人呀？我不是不给大家面子，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的难处呀！为了表明我的孝心，洗刷我的恶名，我必须得和她离婚！”说着，分开众人，强拉乔天娇又要去离婚。
这时候，忽听有人大喊一声：“住手！小兔崽子，你给我住手！”众人看时，见是大老拐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赶过来。他怒冲冲指着大毛的脸大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妈死了，你还想把我也气死呀？把我气死了，你就能表明孝心落下孝名啦？你妈死了，那是她的命短。再说，这完全是场误会，是场意外事件。天娇又不是故意害死她的，你怎么能全怪天娇呢？你这个混账东西，听信别人胡言乱语，就要离婚，你这不是成心要气死我呀！要是你妻离子散了，那不是要我的老命吗？你这头犟驴，谁劝都不听！今天我要敲碎你的脑壳，让你清醒清醒！”说着，举起拐杖照着大毛的头就要打去。
乔天娇飞快地奔向前去，一把抓住了拐杖，“噗通”一声跪在大老拐面前，声泪俱下地喊道：“爸，您别怪大毛，都是我的错，您打我吧！……”说着，她又接连自打着嘴巴，“都怨我，我该打……”
小美鱼儿急向前抓住了妈妈的手，二人再次抱头痛哭。
大老拐弯腰拉起乔天娇，有拉过大毛，声音颤抖地说：“孩子呀，你妈走了，那是个意外，也是她命该如此，咱谁也不怨。咱活着的人，还得好好过日子。你妈活着的时候，总是一心为你们着想。宁愿自己受苦受累受委屈，只要你们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的，她就心安就高兴。现在虽然她走了，我知道她不会怪你们的，她会原谅你们的。她是个信天命的女人，她会认为是自己命该如此。她在阴间里还会关心着你们，盼望着你们恩恩爱爱过日子。你们要是真离婚了，那她一定会很伤心很痛苦很生气。她走了，你们就不要再惹她伤心痛苦生气了，就让她在阴间过几天安生日子吧！……”说着说着，老人就有些泣不成声了。他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儿媳妇，又老泪纵横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们呀，你们不要听信别人胡言乱语，不但要过，还要把日子过好。这样才能叫我安心，叫你们死去的妈安心，这才是你们应尽的孝心啊！”
大毛夫妻连连点头，一家人挂满泪花的脸上，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见他们一家人和解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向他们告别。当人们刚走出他家大门时，忽然听到他家隔壁的孙猴子家里传出了哭闹喊叫吵骂声。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按下葫芦浮起瓢。人们赶到他家一看，只见贾美美正坐在院子里痛哭流涕，一面朝孙猴子脸上狠打耳光，一面又指着他的鼻尖儿痛骂。孙猴子呢，蹲在地上，两手抱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打任骂，全盘接受。只听贾美美哭着骂道：“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一嘴甜，一肚浓，你就是个害人精。你整天东游西转，啥活不干，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你说瞎话，吹大气，把我骗到你家里。你哄转了我的心，你骗取了我的身，骗我跟你成了亲。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你糟蹋了我的青春。今天，我要跟你把命拼！”她一面哭喊一面打，“啪啪啪”一连三巴掌，把孙猴子打倒在地，好一阵动弹不得。在众人的劝阻拉扯下，她才不得不停下手来。当大家问她到底是咋回事时，她才哭诉了她被骗失身又来家跟他结婚的前前后后。
贾美美是SC农村人。因为家里贫穷，她不愿在家过穷日子，初中毕业后就和堂姐兰兰表妹英英一起来郑州打工。进城后，堂姐学历比她高，表妹模样比她俊，她俩一起进了一家大企业。堂姐凭技艺当上了打字员，表妹凭容貌当上了秘书。她二人工资优厚，工作舒坦，喜气洋洋，志得意满。不久，她们还先后谈了男朋友，获得了称心如意的爱情。唯独贾美美，文凭低，没技艺，容貌平平，甚至有些丑陋，每次应聘都被拒之门外。后经四处奔波，多次应聘，终于在一家酒店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对这份工作呢，她又很不满意。整天端盘上菜，送水送酒，抹桌扫地，刷盘洗碗，天天累得她腰疼腿酸，工资却又少得可怜。至于爱情更美着落。兰兰和英英经常约她聚餐聊天，见她们穿着高档服装，戴着金银首饰，出手阔绰大方，言语志得意满的形态，她心里就会涌出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喝下去的佳酿美酒呢，就像变成了老陈醋一般，在心里一阵阵酸溜溜的。吃下去的菜肴美味呢，又像变成了黄连苦瓜拌辣椒似的，使她心里一阵阵苦辣辣的，挺难受。特别是听她们津津乐道地谈起和男友恩爱甜蜜的恋情时，她心里就更加羡慕得要死。她想，自己之所以混得不如她们，不就是自己的容貌没有她们漂亮吗？一想起容貌，她就又恨起自己的父亲来。人家说她名字倒好听，可就是姓贾不太好啦！假（贾）美即丑，天天被人“假美美”“假美美”的叫着，不丑也给叫丑了。要是爸爸姓金，她说不定早已变成真（金）美人了。你想她能不恨爸爸吗？后来呢，她又想起人们常说的一句话：猪八戒打扮打扮赛天仙。她想，由此可见通过美容容貌是可以改变的。于是，她就迷上了美容，天天的描眉画眼涂脂抹粉，又特别刻意的抹口红，想借此掩饰她不雅的口型。为了能尽快找到一个有钱的男友，并通过爱情获得幸福的生活，在招待男客时，她还故意做出一些挠首弄姿挤眉弄眼的轻浮举动，说话时也会故意的娇声娇气拿腔拿调，想一次引起他们地注意。但是，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那些高雅有钱的男人们都始终对她不屑一顾，还常常使她很失望，很懊丧，很苦恼，很无奈。但她仍不灰心，继续在那些男客中寻求猎物。
不久，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件。有几个青年男人去吃饭，席间贾美美去送汤，有一男子在接汤碗时有意调戏她，抓住她的手不放，并故意把汤碗泼到她身上，把她的衣服也给弄脏了。她刚说了一句让他们赔衣服，那男子就不依不饶，还反咬一口，硬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失手泼了汤碗，搅了他们的饭局，并扬言要找老板告她工作粗心大意，要她赔偿精神损失。听说老板不在家，他就更加放肆无恐，和她胡搅蛮缠。另外几个人也跟着帮腔助阵，七言八语乱起哄。贾美美又气又急又委屈，一个劲儿擦眼抹泪。那男子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冷笑几声，竟改口说愿意陪她衣服，并硬拉她去服装店买衣服。他的同伙们心领神会，也七手八脚你拉我扯。贾美美看出他们是心怀鬼胎没安好心，跟他们出去必定是凶多吉少，于是就拼命挣扎不肯前往。正在这时，忽有一人走进饭店，见此情景大喝一声：“住手！”那伙人一见他进来，立马停止了拉扯。只见他大声喝问那个领头的男子说：“孬货，你又在这里发啥孬撒啥野？”那个叫“孬货”的急忙陪着笑脸说：“孙哥，是这小妮自己泼了汤碗弄脏了衣服，搅了俺的饭局，还让俺赔她衣服，俺这不是去给她买衣服嘛！”只见那“孙哥”冷笑道：“谁不知道你这小子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你会出钱给人家买衣服？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说着，他落落大方地拿出一叠百元大钞递到贾美美手上说：“妹子，对不起，弟兄们惹你生气了，我替他们给你赔礼。这是六百块钱，你就拿去买衣服吧！”
贾美美怯生生地望着他，不敢接钱。他却又满不在乎地说：“应该的，不必客气。”说着，就把钱硬塞到她手里。然后，他一挥手让大家重新坐下吃饭，并招呼贾美美再上几个好菜。
席间，那伙人对那位“孙哥”都很敬重，频频向他敬酒。他呢，处处都表现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言语风趣，举止得体。他似乎很有钱，也很有气质。她心里暗暗对他产生一种敬意——虽然他的长相不敢恭维。他长得太特别、太另类、太有创意了，小个小头大肚子儿，小脸圆眼塌鼻子儿，尖嘴猴腮一脸黄胡子儿，活脱脱就是个孙猴子儿。她真感到为她惋惜，这么大度正派又有钱的一个男人，只可惜长得这么丑！如果他长得再好看一点，再顺眼一点，说不定自己还会……
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他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何必还去胡思乱想呢？
不大一会儿，那伙人酒足饭饱，打着饱嗝儿，喷着酒气儿，说着醉话儿，迈着乱步纷纷离席而去。这时候，那位：“孙哥”走到贾美美眼前，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并再次为刚才的事向她道歉，后来又顺便提出索要她的电话号码。出于感激，她告诉了他。他也主动把自己的电话告诉了她，并说他在省城有很多朋友，官场上商场上都有很多熟人。说往后再有人欺辱她，就给他打电话，他会随叫随到帮她救她，她自然表示了感谢。
三天后的傍晚，他就给她打电话，约她到一家高级饭店吃饭。出于礼貌，她答应了，应约而至。常说马要鞍妆，人要衣妆，他那晚经过了精心打扮，不光衣着考究，还刮了胡子净了脸，看上去干净利落很顺眼。他还是那么言辞文雅，落落大方。他点的饭菜很丰盛，也很高档，这些都显示出他是个很有钱很有身份的男人。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他那副“尊容”还是让她看着有些反感。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他不断殷勤地向她敬酒，让她吃菜。他自我介绍说：“我是兰考人，叫孙洪志……”
贾美美没听清楚：“啥，你叫孙猴子？”
“嘿嘿，不是孙猴子，是孙洪志。洪水的洪，志气的志。”他急忙笑着解释。“不过，村里也有叫我‘孙侯子’的，那是因为俺爹姓孙，俺娘姓侯，我自然就是‘孙侯子’啦！”
贾美美挺感兴趣地笑着说：“你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也挺‘求真务实’的。”
他又继续向她介绍说，他家乡有企业，他爸是乡长，又是研究生。他妈是老板，又是董事长。他是管钱的，常在城里跑业务。他家的房子在村里最高，家里还有高级轿车……
贾美美有些疑惑地问：“听说LK县很穷，还是贫困县，你家里真有高楼轿车？”
听了她的话，他极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又很豪迈地对她说：“你说那都是几十年的老黄历了。我告诉你吧，现在的兰考可是今非昔比翻天覆地大变样啦！如今的兰考农村到处是工厂，家家住楼房。就拿俺村来说吧，从东头到西头，家家户户住高楼，房子都数俺家的高，轿车都数俺家的好。”接下来，他就信口开河滔滔不绝地对她大讲特讲了一通今日兰考如何富裕美好，农民生活如何美满幸福的生动描述。言语中，自然有不少添枝加叶、添油加醋的夸大其词。临了，他还装腔作势拿腔拿调地念了一段儿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顺口溜儿：
别说兰考当年穷，
现在可是打不同。
焦裕禄栽下要钱树，
LK县到处是泡桐。
桐木家具走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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