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看去，不远处也有一家子逃难的。说话的是女主人，一个胖太太。脸庞丰满，像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虽然在逃难，身上却穿着显眼的翠绿色缎子旗袍。也怀着孕，挺着个大肚子。正被身旁的老妈子慢慢扶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嗑瓜子，还一边用肆无忌惮在明月身上打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透着色眯眯的光。
这时，她旁边那架马车上，正满头大汗抽马的男人朝他们这边望了一眼，阴阳怪气地哼了声：“你看看人家，都是做男人的，找到那样标致的女人，真好命。”
看到那男人脸的一瞬，紫彤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白白胖胖的身躯撑得棕色长褂像个球，从内到外透着的那股市桧气质，不是忘情阁二老板秦中，还能是谁？
明月微微朝紫彤瞥了一眼，小声说：“秦中的，祖父。”
不管是不是本尊都算缘分，紫彤朝同事的祖父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见紫彤如此，秦中的祖母笑了，扯着脖子喊：”那边的俊俏相公标致媳妇，咱们结伴走。”
原来秦中死皮赖脸勾搭小姑娘的范来自他的祖母。
明月没理会对方，埋着头使劲推车，不久就把秦家的马车甩得没了影。
但天公不作美，马车驶上平道没多久，黑压压的乌云就吞噬了蓝汪汪的天空，扯了阵轰隆隆的闷雷后，豆大的雨点开始往下落。
明月急忙把车推到一个山伢子下方避雨，在车顶遮上雨布。还没把雨布理平整雨就大了起来，像倒豆子似的斜着往山伢子底下飘，雷声也发嚣张，一个接一个简直要把整座山炸开。
安抚好受惊的马匹，明月回到车厢，脱下被雨淋湿的衣服。
怕他凉着，紫彤用干毛巾替他擦拭身体。一面擦，一面感受着柔软的毛巾轻轻从他坚硬的肌肉线条上划过。他则爱怜地用嘴唇啄着紫彤的脖子，脸颊，眼角。车外风雨不断呼啸而过，车内温暖而静谧。
这大概就是夫妻平凡的快乐，因着种种，结婚这么久，紫彤竟然第一次体会到生为人妇的踏实感。
……
“母亲，母亲……”
被宝宝叫醒的时候紫彤睡得正香，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皮坐起身。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硕大的荷叶上，一朵朵祥云状的荷花开得正盛。周围青山环绕，云雾缭绕，是不久前梦到的旖旎魔境。
宝宝飘在紫彤旁边，虽然还没人形，她却能感觉他正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瞧着她。
“母亲，陪我。”他软软地央求。
紫彤伸手将他整个抱住，软软香香的，像抱着糯米团子。拥在怀里无比幸福，满足。用口型说：“宝宝，妈妈再睡一会儿。”
她说完又躺了下去。
可不远处传来了阵争执的声音，扰乱了清梦，看样子小孩就是小孩，不管他老娘愿不愿意，也一定要老娘陪他看戏。
紫彤再次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打着哈欠坐起身。
湖水最中央，那个叫玫瑰的小姑娘长了两三岁的样子，个子也高了许多，正悬浮在一朵硕大的荷花前方，张开双臂像是保护着什么。那朵荷花开得正盛，通体粉红。花蕊上方浮着一团鸡蛋大小，亮晶晶的米色光球。
小姑娘面前飘着两个仙童，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同样的青色布衣，扎着同样的两团发髻。
“玫瑰，将此魔界仙果上贡老仙，自有你的好因缘。”一个仙童劝说。
小姑娘拒绝，目光坚定：“我种的魔界仙果不给别人。”
另一仙童一声嗤笑：“我俩乃仙庭正仙，你乃区区魔女，理应贡上魔界仙果。”
小姑娘笑：“我为魔女，不归你等辖制。你等偷闯我旖旎魔境妄图盗取魔界仙果已是冒犯于我，但我乃魔界公主，不屑与尔等计较。若仍不知趣离开，我便做起法来，困你等于旖旎魔境千载万载。”
这番话让两个仙童的脸色僵了僵，少顷，先说话的仙童眼珠一转，拱手道：“公主，我等并非有意偷盗。把魔界仙果献给老仙，也是奉老仙之命寻觅奇珍异宝，恭贺战神沧海仙辰。”
小姑娘两眼一亮：“真的，你们想用我的魔界仙果恭贺战神沧海仙辰？”
“正是，仙庭之人不得打诳语，这是仙规。”
小姑娘想了想，放下双手：“如果你们禀报沧海大神，说魔界仙果是玫瑰种的，让他回来教我法术，我便托你们把魔界仙果带去。”
仙童笑了起来：“自然，我会禀告战神。公主尽管放心，把魔界仙果交给我们便是。”
“太好了，”小姑娘转身飘到荷花之上，轻手轻脚地抓住那团光球，轻轻吹了口气。就见空中忽然生出几片荷花花瓣，紧紧地裹住了光球。然后回身飘回，将被花瓣包裹的光球送到仙童面前，“请你们尽快把它带给战神沧海，越新鲜灵力越可口。”
仙童接过仙果收进袖子，与同伴相视一笑，同时腾空飞升而去隐入云团，连告别的话都没说。
小姑娘不察自己已受骗，还一直抬头看着天空使劲挥手：“一定要早些带给战神沧海啊。”
话音刚落，荷塘中一声细碎作响，一条碗口粗的金色大蛇从荷叶丛中箭般窜到空中，随即张开一对犹如鲲鹏般壮硕的大翅膀扇了扇，直直冲进了云层。少顷，金色大蛇又从天上直冲而下，转瞬落到小姑娘面前。
唇口齿白，紫眸剔透，长发裹身，十四五岁的男孩。未着一丝一缕，却丝毫没有龌龊的感觉，反而美得犹如中世纪欧洲圣洁的美少年白玉雕像，瞧上一眼便能叫人忘记凡尘。
伸手，手掌上方悬浮着那枚米色光团：“他们说会告诉你的战神沧海，仙果乃一“小魔女”费尽辛苦所得，没指名道姓，说谁是“小魔女”都行。你以为他们会提到你？果子已经摘了，送不到战神沧海手里。你辛苦种的，坏了可惜，快吃掉。”
面对赤身裸体的男孩，小姑娘毫不羞涩，眨眨水汪汪的眼，可怜巴巴地问：“他们骗我？”
“仙人有仙人的骗人方法，你天天呆在魔境自然不知道。能偷你果子，怎么就不能骗你？”
小姑娘噘噘嘴，拿起果子一口塞进嘴巴，鼓着腮帮子问：“那两个坏蛋呢？”
“呃……”少年打了一个长长的嗝，“小小仙童敢擅闯旖旎魔境，胆子不小。我已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再也不会来了。”
小姑娘一挥手，旁边一朵荷花便化成件白衣飞到她手中。她一边咀嚼，一边帮少年穿衣：“你不也经常擅闯旖旎魔境，每次都偷偷到我这蜕皮……”
少年张开双臂，微眯双眼，似乎很享受小姑娘的服侍：“你法力低微，又单纯，不是我常来，旖旎魔境早已被其他散仙或小妖占了去。我护了旖旎魔境千年，论理，这也是我的地盘。”
小姑娘想了想：“说得有理。”她踮起脚，温柔地帮少年挽起头发，“明月，你又长高不少。我要像你一样就好了，这么矮。”
少年低下头，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方便她操作：“玫瑰别急，待我明月修得大乘，便携你御风直冲九霄云天之上！”(未完待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