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衣唇色迅速黑起来，形容如同枯萎的花迅速衰败下去。
她痴痴的看着承天，抬起手抚摸上承天的脸颊。
这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深入骨血，分不开，割不去，每次的剥离都是彻心彻肺的疼痛。
承天想起走之前她喝下去的东西，惊怒的吼道:“你到底干了什么？说啊！”扶起她将法力源源不断的输进去。
然而她的身体此时破败的像布娃娃，无论如何都留不下一丝，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失去，心如刀绞。
韩衣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小儿微弱，“没用的…”她咳了咳，黑色的血不断从口中呕出，染黑了胸前，触目惊心。
“你欠我的都没还，你不能死！”承天慌乱的，他不知道该怎样缓解她的痛苦，该怎样留住她，他只知道她不能死。
韩衣微微摇头，“我知道…我…活不下去了…”那些毒被她不断压制，直到再也压制不住爆发出来，现在已经心脉断了，回天乏术。
“承天，如果…我们只是一对…凡人该多好？”她痴痴的看着他，“这样，我们就能…就能有来世…能抛开现在的一切……”
承天语无伦次起来:“我不要什么来世，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竟是让我眼看着你死吗？你凭什么杀了我还要自杀？我不需要你陪着我一起死，不需要你的愧疚，你用不着觉的对不起我，用这样的方式偿还，听见没有！我要你活着！你那么恨我就不想看着我死吗？”
不是的。
不是愧疚，是不舍。
不舍你独自一人去过奈何桥。听说凡人一个人死去的时候是孤单的，可是神仙没有轮回。她想，他独自死去也是会孤单的。
韩衣的瞳孔涣散起来，声音呢喃，目光没有焦距:“我不恨你的…
真的不恨。
我的生命里…全部都是你，恨你就如同…恨着我自己一样…如何，恨的起来…
她喘息着:“只是，我欠着…一个交代…
欠死去的…炼哥哥…一个交代…
欠青丘数十万生灵一个…交代…”
这一世她都罪孽深重，她不期望会被原谅，早在她决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万劫不复。
“你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自己扛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该我承担！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只要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好不好韩衣？你答应我，答应我！”
韩衣凄楚的笑着，薄薄的唇苍白如纸:“没用的。你与我之间…隔着血仇，我与你之间，更是隔着…无法忘却的炼哥哥，我们…如何能在一起？”
如何能在一起？
他们早就不被世界所容了，他们欠这个世界太多，这个世界不会容许他们安然的活下去的。
她为了炼哥哥，毁了那么多人的幸福，有什么资格独自幸福呢？
早就没有资格了。
韩衣忽然抓住承天的手，那么用力，她在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抓住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好希望，我们可以…有来生，你只是你…我也只是我…”
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人。
韩衣的手垂了下去。
“啊！！！”承天蓦然嘶喊，泪水落下，双眼通红。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为什么不能？
大地震荡着，天空阴沉，神的悲伤连天地都在哭泣。
苏小妖远远的看着，悲伤莫名。那个女子终究还是死了，死在她自己的手里，更是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东篱轻轻拦住她的肩膀，没有言语。
良久，承天僵硬的抱起韩衣，朝他的宫殿方向走去。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混合着，黑色的，或者鲜红的，纠缠着，紧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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