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单陪了她一会儿，又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他也是将公司的事情全推到一边，百忙之中抽出空才能陪对方一会儿，本来想找个人和李菡萏说话。不过看对方那样子，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对方一个人默默想清楚。
别人说再多，李菡萏自己却一个劲的在心里钻牛角尖。
说好会长命百岁，但是一想到现在的情况，李涵单就揪心。
开心就有用了吗？
若是开心就能治病的话，那还要医院干什么？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李菡萏都不愿笑了。
可能除了“朣朦”的缘故，还有……
任谁知道自己旧病复发，要再动手术的时候，但是成功率却低到可怜的地步，谁都很难微笑面对吧。
对方想要的，他给不了。
李涵单开始怀疑对方可能有抑郁症倾向。
该如何让对方笑呢？
李菡萏在病房里看着外头。
这是极高的楼层，病房很好，温馨的就像在家一般。可是空气气味却不能叫人忽视。
李菡萏眯起了眼睛。
伸手放在心口。
感受着心口的炙热，她想活下去。也许总有一天，朣朦就会好似天神下凡，脚踏七彩彩云，身后光芒万丈。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朝自己伸出手。
说：“我来了。”
李菡萏捂住眼睛。她写多了言情桥段，最喜欢的还是这种戏码。
苏到不信，逻辑死，只因为她喜欢。
“所以……会有奇迹吗？”李菡萏呢喃道。
奇迹并不是口头上说一说。
李菡萏在医院休养的时候，没有等来奇迹。李涵单每天都来，对方越来越疲倦。
高强度的工作还要医院公司两头跑，还要抽出时间去帮李菡萏续写文，他很累。
但是从未倒下。
有时候，李菡萏醒过来就看到他趴在自己床头。轻轻打着呼，伸出手碰了碰对方头发。
李涵单的头发其实很柔顺，但是为了定型，对方会用发胶或者咖喱，所以摸上去反而有些毛躁。
她抿了抿嘴唇，轻笑一声。
李涵单醒过来，他只是浅睡。
李菡萏说：“想睡就睡吧。”
李涵单摇头，打了个哈切。
他的眼底全是黑眼圈，可惜被眼镜挡住了大半。但是那一双眼睛却黑的发亮。
“再过几天，就要准备手术了。”他说了一半，没有把话说完。
也许这几天，是他唯一能陪伴李菡萏的机会了。
李菡萏沉默，许久才说：“若是手术失败了，多半是爸爸妈妈想我，先把我喊过去了。”
李涵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菡萏苦笑不得。伸手取下对方的眼镜，这眼镜其实就是平面镜，没有什么用。
李涵单接手公司的时候，年纪还太小。他总觉得公司的那些董事会看轻他，所以装扮都很成熟。
此刻取下眼镜，对方脸蛋清秀。就算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着还是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
李菡萏伸手擦拭他眼角要溢出来的眼泪。
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爱哭啊，以后会娶不到媳妇的。”
李菡萏说这话的时候，突然觉得。从一开始她就对这场手术不报希望。
就像上次一样，她是抱着死亡心情进去。
但是上次成功率太高，李涵单脸上有时候也会露出放松神情。
不像这次，对方从未笑过。就算有，也是强颜欢笑，故意开笑想要让自己笑。
李菡萏轻笑：“我啊，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你把弟妹牵回家。你出来公司的事情，也要规划下自己的未来。你会有一个美貌贤惠的妻子，她会为你洗手作羹汤，会为你生下你们爱情的结晶。会在你疲惫回家的时候，始终等着你，会为你留一盏灯。她和你携手走过漫长岁月，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她说着话的时候，李涵单始终没有回应。
直到动手术那天，在被推进手术室那天，李涵单抓着她的手回应道：“姐，我以后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是我依旧还会想你们。想爸，想妈，还有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所以，要活着，别活在我心里。”
李菡萏轻笑一声。
什么啊，这家伙也会说这些肉麻的话。
麻醉的时候，李菡萏神智开始迷糊。
她想，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刻。
她的命，在死神手中攥着。生与死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轻描淡写，那般的叫人害怕。
李菡萏阖上眼睛的那一刻，心道，开始了。
李涵单一个人，孤零零的，还在外头等着自己。
李涵单一开始还在手术室外头焦急走来走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走在椅子上。双手交叉，低着头。
浑身发散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王阿姨匆匆忙忙赶过来，也不敢说话，在一边坐着等。
不知道等了多久，李涵单都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灯灭，有医务人员出来。
李涵单一看，连忙起身。为首的男医师冲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很抱歉。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李涵单晕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沉默了许久，这下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当初李菡萏第一次手术成功时候，他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绝望。
明明说好，只要两三年不要复发，不要再动手术的话，就有希望的。
怎么来的这么快，他都还来不及反应。
李涵单弯膝保住将头埋在痛哭。
再没有人在他哭的时候，会笑着摸着他的头给他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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