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于欣欣转头看身边的聂昕。
聂昕是最近朋友介绍下她认识的，刚巧他在J大当外语系助教，长得挺斯文，朋友告诉她他家境还不错，她就思量着，跟他这样的交往，当个男朋友也不错，还能长些面子，于是就对他多了些主动。
今夜，她本是准备好了的，没想半路会突然出现蓝绯跟她的朋友，不过还好，不算坏了她的计划。
刚刚重遇了蓝绯，聂昕明显有些走神，人走了，他有些失落，就自个儿握着一罐啤酒，垂眸喝着，不知在想什么。
于欣欣偷偷看一眼他，趁他低头出神不注意的时候，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倒出来一粒药，不动声色地扔进了自己的酒杯里，瞬间，啤酒表面升起一阵泡沫，药粒就完全融化开了熨。
聂昕手里的那罐啤酒很快喝光，随手扔掉之后要伸手再拿罐新的，于欣欣赶紧把自己的那杯酒递过去：“昕，跟我喝一杯吧——”
说着，自己则拿起了另一杯新的，跟他相碰。
聂昕抬头看她一眼，也没多注意，接过来，一口就喝掉了轿。
于欣欣眼睛一直注意着他，看他真的把那杯酒喝干净了，心里激动又紧张，也将自己手里的那杯一口喝干。
—
这边，回到包间里，只有俩人，瞬间就清净了好多，裴璐说：“看吧看吧，我就说我没看错人！而且看情况，你那个表妹似乎还对聂昕有意思呢？”
“如果是真心的，两人在一起也还不错。”蓝绯道。
聂昕这个大学同学，在她的印象里，挺斯文，好像人性格还可以，于欣欣要是跟他交往，总比跟那些外面不三不四的人交往要好得多。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自己不能接受的感情，让给自己表妹代替自己接受啊？”裴璐开玩笑。
蓝绯无语瞪她：“净瞎说！”
走到沙发上重新坐下，今天，真算是事情挺多的一天，她到哪儿，都只想坐着不动了。
裴璐也不再说什么，到点歌屏幕前去选歌，蓝绯忍不住，就开始跟她说起下午发生的事，跟辛昱宸回家的时候有人横穿马路差点酿成车祸的事啦，还有就是在加油站里竟然看到有人身上莫名起火的事啦之类的。
裴璐听了，转头看着蓝绯，很惊讶，然后眨眨眼睛，说：“我觉得，你该去庙里拜拜，求求平安，或者给你们家供奉的观音菩萨上柱香，邪门，挺邪门的！”
蓝绯一愣，裴璐说对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今天跟辛昱宸回到家之后，一直有些心神不安是不为么了，“邪门”这个词，很能概括她今天下午遇上那些事的感受，特别是后面在加油站发生的。
“……看来，回家真地得记得给菩萨上柱香……”她幽幽道。
*
静谧的夜晚，江边，黑色的水面上，映着天上的月色和星光点点，朦朦胧胧一片光亮，即使已经是春天，在水边，还是能感觉到水面拂来的一阵阵寒意。
水面上偶有汽笛的声音，还有淡淡人声，那是晚间装载货船的工人在劳作。
一个男人正站在堤岸边的路灯下，手里握着手机，像是在等着谁。
不一会，远处有声响，一辆车子驶来，车前灯一阵刺眼的光，然后，车子在堤岸前不远的地方停下，
那个站在路灯下的男人，看到车子上下来的人，连忙走上前去。
“总裁。”
辛昱宸下了车，随手关上车门，没有往前走，立在原地，车边，先伸手摸了口袋，拿自己的烟跟打火机。
走到他跟前的男人，就是庄铭。
“人呢？”
烟含在唇上，辛昱宸微低着头，水边风大，他打着打火机，手挡着，点上烟，那个姿势，随意又潇洒，而声音，极其冷淡。
“就在下面的船里，我们的人一直守着。”
“嗯。”辛昱宸抬头扫一眼码头台阶下，又道：“都问出来了？”
“是，都已经先问出来了，不会耽误总裁你宝贵的时间。”说着，庄铭将手里的一份东西双手递给了辛昱宸。
辛昱宸接过，借着灯光随手翻了翻，沉冷着五官，垂着的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有深深的阴影。
合上，重新递回给庄铭，他说：“带我去。”然后就已经先跨步，往码头的方向。
庄铭赶紧跟上。
从码头一路下台阶到底，水面上有几艘停泊的船，辛昱宸上了其中一艘。
船上的几个人，看到辛昱宸，皆是恭敬地弯身，齐声喊：“老板。”
辛昱宸没理会，径直进了舱内。
里面，一个人正被捆绑着手脚，躺在地上缓缓扭动身子，却动弹不得。
看到有人进来，地上躺着的人艰难抬眼去看，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此刻如此居高临下，还是背着光的角度，整个身影边缘轮廓，都像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就那样站在他面前两三步远的地方，惟独看不清脸。
但这让地上的人目光瞬间圆睁——因为想到了曾经的事。
奈何他的嘴里还被塞了破布，任何声音都无法发出。
辛昱宸就那么站着，面无表情地俯睨着地上的人，还没有说话，就让整个船舱里，寒意更加深了一层。
“让他说话。”他淡淡道，垂着的手抬起，抽了一口烟。
身后跟着的庄铭即刻上前去，蹲下身，伸手拿掉了地上的人嘴里塞着的布团，大概是动作太快，那个人吃了痛，因为嘴角破了。
庄铭站回辛昱宸身后，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的严肃。
地上的人，就是蓝绯昔日的同事，齐雪的表哥，齐玮。
齐玮艰难地撑着身子，身上不舒服，他喘着气，有一部分，是因为感受到前面之人的强大压力，心里慌张。
辛昱宸的目光，落在齐玮的那双手上，微蹙着眉再抽了一口烟，道：“看来你的这双手，还没有全废。”
齐玮身上一震，但随即目光就变得怨恨，大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样子，你他妈的让我变成一个半残废！”
庄铭皱眉，想要上前，辛昱宸抬手，制止了他。“半残废——”辛昱宸没有因他的大吼而发怒，反而突然嗤笑一声，悠悠道：“原来是因为只成了半残，所以才让你有能力继续做别的事，真是我的不对了。”
辛昱宸轻摇摇头，似叹息了一声，手指松开，烟蒂就掉落到甲板上，缓缓走过去，锃亮的黑色皮鞋，在船舱的甲板上一步步踩过，直到在齐玮面前停步，蹲下身的姿势，优雅得很。
齐玮满含怨恨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辛昱宸，但是慢慢地，他不觉就错开了目光，不敢直视，原来有一种人，真正跟你面对面的时候，不说话，也能让你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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