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容清清来到秦婉尛所说的位置时，发现这人正蹲在地上，跟一个乞丐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还准备伸手去拿他里面的钢镚儿，被人狠狠一个瞪眼给躲开了。
秦婉尛有些委屈的，“大叔，都说了以后会加倍还给你的，就给我五块，五块，我去买个面包就好……”
“姐你玩我呢？乞丐的钱也要拿？”
“什么啊！我现在比你还要穷！你这钱也是别人给你的啊，你这人怎么一点爱心都没有！”
“……”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这位老大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上下巡视了她一眼，女孩虽然穿的不错，但是样子却很可怜，捂着肚子有些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大叔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该不会是骗子吧？”
“看着我的眼睛，见过我这么正直的骗子吗？”
摇摇头。
“你要是不相信，就跟我一起进去，我买完面包找零都还你。”
“小姑娘，我看你也挺合眼缘的，这样吧，我这里……”乞丐低头翻找着什么，随后拿出一个面包，递了过去，“还有一些吃的，要不你就拿去填填肚子？”
秦婉尛的眼睛都发亮了，风一样地卷过，眨眼间面包就已经落入她的手里，并且迅速地被拆开咬了一口，后者终于尝到了食物的芬芳，差点激动地流出眼泪来。
“大叔，你真是个好人！”
“哈哈哈……”
秋天的风吹起，树枝婆娑着，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也显得有些残缺，头顶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了，秦婉尛说着说着有些奇怪地，“天黑了吗？”
随之抬头，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睛。
“秦小姐。”
视线是倒着的，对方又带着墨镜，她瞧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啪嗒一声倒在地上，屁股都有些摔疼了。
“你你你怎么都不出声的？”
容清清笑道：“我见你们谈的很愉快。”
她意有所指，而原本坐在那里的乞丐已经看呆了，人对于美貌总会有一定的向往，乞丐在路上看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男的女的，打扮的妖艳的，清纯的，但是却没有像眼前这一位这样，让人移不开眼的。
秦婉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容清清，再回头看了看乞丐，如此来往三四次，觉得这个真的是看傻眼了。
连忙站了起来，道：“来的太慢了！”
容清清耸了耸肩，“我认为半个小时是必须的时程。”
“那、那也可以稍微快一点吧！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我差点饿死在这。”小委屈。
容清清看着她手里头的面包，道：“你这不是有吃的了吗？”
“！”
秦婉尛也终于想起来了，上前两步把她拉到一边，避开了乞丐的视线，暗戳戳地压低声音问道，“你带钱了吗？”
点点头。
“太好了！给我一点吧！这个大叔也不容易，我还拿了他一个面包。”
容器有些迟疑，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思，然后看了看她的态度，想了想还是说道，“要多少？”
“五百。五百就行了。”
“……”
什么面包值五百？
容清清虽然很想吐槽，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笑了笑道，“从你的工资里扣。”
“没问题。”
等秦婉尛把五百块钱塞到乞丐手里的时候，那个大叔整个人都是呆着的。
“不不不，这可不行。”
“哎呀没关系，你就收着吧，大叔我看你年纪也不老，拿着这五百去买套衣服，好好地重新来过吧。”
“……”
“人生本来就不长，你也要好好珍惜生活呀。”
“小姑娘……”
“好了好了，不用谢，我们还有事要做，就先走啦。”
说着要推搡容清清就要离开，后者回头看了一眼，乞丐坐在地上，老旧的衣服上头沾了许多污渍，面前的那个碗里，零零碎碎放着一些散钱，而他此刻却坐的笔直，像是出了神一般的，看着她们的方向。
容清清只看了一眼，没有再继续关注，“我去开车。”
秦婉尛点点头，三两下吃光了自己手头的食物，也加快步子跟了上去，然而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阳光下露出一个十分可爱的笑容来，“大叔再见！”
“……”
车子的发动声犹在耳边，容清清却缓缓笑了开来，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想要秦婉尛的原因，只有金钱驱使的管理是无法鼓动人心的，一个真正的管理者不可能靠暴脾气解决一切问题，压迫只能迎来反抗。
秦婉尛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她懂得如何挽留人心，而这一工作根本不需要长期的积累，人生来就是这种性格，能够让人追随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触动人心。
十年了。
她也不确定这个小丫头有没有发生变化，但是现在看来，或许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车子停在马路口，秦婉尛十分利落地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吃完了一个面包还是觉得饿，就在车上胡乱翻找了起来。
容清清目不斜视地，“没人和你说，这样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我爸妈没教过我这一点。”
容清清侧目，“别找了，没有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
她听到了什么？！
“吃的怎么能算那种东西呢？！不，不对，你车上居然没有零食？”她整个震惊脸。
容清清道：“很奇怪吗？”
她不喜欢那些小玩意儿，吃的话吃饭的时候吃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时常备在身边呢？不过这人也是，每天这么吃，居然也不会胖。
秦婉尛像是见到了外星人，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她，“你居然……放弃了这么一项休闲活动……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痛心！太痛心了！
*
等进了公司，秦婉尛耷拉个身子跟在后头。
容清清回过头去，发现这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好饿啊好饿，好饿啊好饿，好饿啊好饿……”
“行了。”简直没眼看，容清清侧头对助理说，“给她订个外卖。”
秦婉尛眼前一亮，瞬间活过来了，“大份的！大份的！”
掏出手机的助理有些懵逼，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热情，目光看向容清清寻求帮助。
后者也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大份的吧。”
“……”
感觉好像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肚子饿的受不了才会想起这个公司，那么在容清清给她订完大份外卖又参观了一圈公司之后，秦婉尛倒是真的陷入了思考。
娱乐圈的生意她没有做过，但是管理却是她的长项。
容清清看起来好像很信任她的能力，并且问也不问地就把人员的最高管理权交在她手上，秦婉尛却一时间有些惶恐。
“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了？”
“我是说，我没有经验。”
“不需要经验，你只要按照你的方法来就行了。”
“我没有跟明星接触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培养明星……”
她这么说，容清清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回头看向她，目光之中带着点审视的味道，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在谦虚。
她皱了皱眉头，“做不到吗？”
然而这眼神也说不上是嫌弃，反而更多的是疑惑，秦婉尛觉得她看着自己，并不是在怀疑她的能力，而是觉得她相当过谦了。
所以这人为什么对她这么有信心？
秦婉尛愣在原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虽然心里没底，但故作轻松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可以学嘛。”
容清清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出去吧。”
“……”
要死！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懂！
等关上了身后的门，秦婉尛有些绝望地蹲下了身子。
*
一连过去好几天。
这是公司最后一天的选秀，等结束之后，会有一个礼拜的训练时间，高强度的训练之后会有一次粗略的汇报演出。
分小组式进行。
基本三至五人为一个小组，小组赛中几人的默契配合也尤为重要，容清清放权给秦婉尛之后，也不管其他的事了，就开始安排剩余四人的项目策划。
年轻、漂亮、怀揣梦想。这是几个女孩最大的卖点，但是歌舞训练也不能落下，竞争才会有动力，所以容清清顺道跟戴文说了一下，让这几人也一起参加这次的汇报演出。
容清清给几人下达了任务。
“这次的演出是组合制的，你们就关起门来，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节目，给你们半天的时间，谁先想好了，就来我的办公室。”
“……”
几人愁眉苦脸。
容清清还以为并不会那么快有结果。
然而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有人敲响了她的门，最先进来的是周小芸。
她开门见山地，“姐，我想换组。”
容清清挑眉，“嗯？”
周小芸说道，“我们这群人性格差异太大了，根本和不到一块儿去，我觉得我跟她们无话可说，这样下去只是白搭功夫。”
容清清背靠在椅面上，看着她说，“你想换到哪里去？”
周小芸道：“不是还有其他组在训练吗？我跟她们一起。”
容清清道：“不行。”
“为什么？！”
周小芸不理解了，本来这四个人的组合就很奇怪，没有任何理由就被放在一起，如果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也就算了，可除了木子筱以外，一个是啥也不懂的热血笨蛋，一个是半小时憋不出一句话的交流障碍！
而唯一一个看起来像是正常人的木子筱，特么的太不好交流了！拿着鼻孔看人！多看一眼她都能给气死！
容清清道：“你现在是我手下的艺人，其他人是戴文他们的艺人，你们不会产生交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你和他们一起合作演出，要么，你一个人演出。”
周小芸看呆了眼，“不是说组合汇报吗？我能一个人？”
容清清笑笑道，“既然是我的艺人，那多少有一些特权。”
这种特权有任何意义吗？没有。
周小芸怀疑自己是被耍着玩了。
容清清看起来非常从容不迫，遇事也不慌，指尖敲打着桌面，她的嘴角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除此之外的方法你就不用想了，也不必摆出这副模样，当我的艺人有两个好处，一定可以出道以及，你们的资源都会是最好的。”
周小芸看了她一眼。
容清清道：“不过我之前也说了，你们不一定能全部留下来，这次的汇报演出会是一个筛选的过程，如果有人没有达到我的标准，自然我会让她从这个团队里出去。”
周小芸道：“那最好你能筛选出来。”
“也可能会是你。”
容清清这么说着，却没有很认真地说，但光是这样，也足够让人心生不满了。
周小芸略带不屑地勾起了唇。
“那就以单人的形式来吧！”周小芸看着她道。
容清清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抬眼看了过去，这张脸分明是清秀无害的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气压变低，让对面的人一瞬间有些后怕。
像是挑战了什么东西。
周小芸愣在当下，没有出声，但这个视线在一瞬间消失了，像是她的错觉，转而看去的时候，女人又是之前那样一副无害的样子。
“看来你们都没有要合作的意思。”
容清清道，她看了一眼门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一下，电话那头立马接通了。
“让她们都进来吧。”
*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都站在了她的面前。
除了童萌萌之外，其余三人看起来都并不是相当满意的样子，容清清环视了她们一眼，有些好笑地说道：“你们彼此都看不顺眼？”
沉默。
死寂的沉默。
谁也没有率先发声，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赵祺先沉不住气，原本带着傻气十足的笑容也不见了，面无表情大概是她心情差的表现。
“姐，你不知道，这简直无法沟通！”
周小芸附议，“何止无法沟通，简直是两个星球来的！”
“这话我不能更同意！”
“……”
容清清道：“看不出来啊。”
“……”
“……”
接受不了她的调侃，这两人大概真的相看两生厌到了一种不想和对方扯上一点关系的地步了，童萌萌低着头发出了轻轻的啜泣声。
“我……我也不……喜欢……这样……”
木子筱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反倒她才是最没意见的一个。如果要把这样的四个人放在一起做组合，那大概不用出道就能内部撕糊了吧。
“好吧。”容清清将双手放在桌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既然你们都不想彼此牵扯，那就做竞争对手吧，这次的演出，你们做单人的。”
周小芸眼前一亮。
还不等她高兴，容清清则冲她摇了摇手指，“别高兴太早，这次的演出，你们要搞个排位制，既然你们彼此都不服气，就用实力来说话。”
“什么意思？”
“以后什么事，都要听排行第一的人。”
“……”面露难色。
“怎么？觉得自己做不到吗？”
容清清说着话的时候带着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像极了嘲讽，看的让人一阵恼火，之前有什么不满也跑光了，这几位都不是什么软脾气，这口气，她们争定了！
异口同声道：“行！”
*
隔壁大楼。
依旧是那个小隔间内，安汶拿着望远镜看，耳边带着一个耳机，里头传来方才房间内出现的对话，她舔着自己的齿贝暗暗地笑。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结果都搞内讧了啊……”
安汶啧啧两声，视线锁定在容清清身上，道：“要不是为了我的小仙女，真不想在这看你坑人啊……”
视线中的这人又说了什么，接着其余人都走了出去。
房间内又重新只剩下她一个人。
容清清先是走到角落，给自己倒了杯水，热气顺着空隙往上冒，把她的面容遮得有几分不真切，她将杯里的水吹凉了一些，刚想低头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上头的一叠纸。
被透明文件袋包裹着的，像是一对文件资料，安汶有些好奇，就把镜头调的更远了一些，锁定在她手上的东西。
然而容清清这个角度卡得好，硬是让她什么都没看到。
“靠！”安汶有些暴躁。
她原本是想在这偷窥，看出容清清到底有什么弱点，然后再顺着这一点直捣黄龙的！没想到啃着面包在这蹲了大半天，除了这一场成员不和之外，愣是没找到什么可靠的消息。
裘毅的电话也不知道来过几通了。
到最后她干脆挂了不接，顶着个黑眼圈继续观察。
恨得差点想把望远镜给砸了，所幸她很快想起来自己口袋里没什么钱，如果砸了望远镜就等于砸了自己的钱这个事实之后，硬生生给忍了下来，恶狠狠地啃了口面包，她又继续低头去看——
“安汶……吗？”
耳麦里突然传来这样一声。一瞬间吓得她差点没站稳。
这次她看清楚了，女人手里头拿的那叠资料，正是安汶本人的。可是她上次不是已经把人赶出去了吗？为什么还拿着她的资料？莫非……她还有戏？
“呵。”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容清清又跟扔垃圾似的，把东西给扔回了桌面。
接下来的时间，也没有继续再看什么。
就拿着一杯水，站在窗户前，对着外头的世界，安静地发了会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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