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力量都苏醒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也不会是坏事。”终于，我可以说出那个压抑于心底已久的秘密，“只是我们一旦开始运用它，焱燚的神智就会找到我们。你还记得刚才我告诉你的事吧？他如今被你的水法封印着，对你我的仇恨只会越积越深，就算事后他不见得有能力可以报复，但仇恨的力量会让他在现世时产生巨大的力量，将整个星云的附属地全部摧毁。到时候，会有许多人遇害，我们熟悉的人都会消失不见。”
殷切切地看着他，对于眼前没有有关于我记忆的蓝辰，对于那些他不曾知晓，甚至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事，我很希望他能给我一点儿应有的反应，但蓝辰仍是皱眉，清润眼底有如水的光影波动。
只是这一次，他脱口而出的嗓音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了，像初冬的雪一般柔和，清冽中又夹杂着淡淡空远绝世的宁静：“主神需要我怎么做？”
他这么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一来与他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他能明白，我和他没什么身份之别，没什么等级之分，他也没必要承认我主神的身份；二来，我和他说这些，究竟是希望他能帮我做什么呢？帮我避免危机，还是帮我再一次封印焱燚？
显然，这些都不是我内心深处真实想要的答案。
话到嘴边，我好几次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脸颊发热地望着他，先红了耳廓。
我想你一直都在。
这句话对于我来说，却是那样的难。
低头望向他腰间悬挂的镇魂铃，我伸手比了比，说明它的名字，解释它的用途：“这可是我们之间的信物，你要好好收藏着，千万别弄丢了。”
如是的话语，出自我口中，好似天性使然，流露出了最初时的简单愉悦。
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想起那个时候我对明烨说话，也是这样的口吻。
不知是该感到难过，还是应该感到羞愧难堪，笑容倏然僵在了嘴角，我慢慢垂下手去，各种复杂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们终究只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如果毫无交集，生命里的苦难只能自己承受。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会感受到我的难过与痛楚，自然也不必为此而感到担忧……
“走吧。”扬起腕间红绳，我努力上扬了嘴角，恢复方才的笑容。也不知道笑得是不是很难看。蓝辰的眉头轻皱了一下，抬起的右手置于腰际。待我看向他时，他的眸光已经微垂，和记忆中的他一样也不一样。
我其实没有怎么见过早期时的他，印象中第一次正式相见的时候，他眸子里已有了淡淡的忧愁。后来，在洪荒降生，以水族弟子的身份入蓬莱清修。他束发蓝衣，身姿劲瘦挺拔，清隽的一张脸，素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
想到这些，我又忍不住笑，陷入了那时的回忆里，如同一个痴心深重的傻瓜，守着其他人都没有的记忆，黯然伤神。
转而，腕间传来异动，我猛然惊醒，诧异回头一看，发现蓝辰突然顿步在身边，正若有所思地低头望着我，眼眸依旧清清凉凉，像湛冽的水，无波无澜：“你……不高兴？”
他终于不叫我主神了，我想笑还来不及，干嘛会不高兴？
匆匆摇了摇头，我才想到这里的事还没跟他说完，就又说起了许天香和夜子息的事：“你一定会很喜欢他的。”我看着蓝辰说：“夜子息是一个很好的人，和你一样很有责任心。”
犹记得黑岩和明烨似乎是同时化身的，而那个时候蓝辰手把手地教着黑岩如何管理世界，却忽略了明烨那边的状况。
寻思，我不免好奇地问：“云荒的至高神明烨……为什么一直没有分辨出他的身份？是因为他灵力苏醒得很晚吗？”
别说，我这么一问，蓝辰就惊讶住了，眸光在眼底徐徐缓缓地转动：“在神明殿用石碑记录云荒历史的人，就是云荒的至高神？”
那块石碑已经被我收回了……
我非常好奇地问：“真的不知道？”
蓝辰摇头，我非常庆幸可以遇见这时的他，问清许许多多以前我们从来没有追寻，或是他不会愿意主动告诉我的事。
伸手，我摸了摸下巴：“这就奇怪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明烨不比黑岩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黑岩更为厉害，灵力怎么会显现得这么晚，难道就是因为他一直在与星石接触，所以灵力反而被压制了？”
“或许有这样的可能。”蓝辰终于愿意与我交流，这已经让我很激动了，很快，他又皱眉分析说，“星盘神使似乎也借用了星石的灵力，主……姑娘若是想要保存灵气，恐怕要收回的不只是星石，还有借用星石灵力而生的所有人。”
“这点我倒是从没有想过。不过，就算他们借用了我很多灵力，我也不会伤害他们。”蓝辰依旧皱眉，听我继续说下去，“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我的朋友，像小凰和你的关系，你舍得她离开这个世界吗？”
蓝辰没有说话，安安静静想了片刻，轻轻点头。
他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除了有板有眼地掌管世界以外，平日里唯一的爱好便是琴棋书画一类，情操不知比我高到了哪里去，却偏偏真人不露相，从来不显露他的才华，给予我的唯有他的温柔与陪伴。
现在这样就很好，两个人交流一些可以一起探讨的事。
找到夜子息的时候，他正化身成为一名富商，手里握有大笔钱粮，无偿捐献给了城主，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实然，夜子息比我想象中还要面面俱到，战乱之后，钱其实是没用的，衣服、吃食、木料……
那些曾经我对明烨提及的一切，如今都在夜子息手里一一显露，他想方设法地变幻各种身份，将这些东西送到百姓手里，偶尔还帮助他们重建房屋……
我默默看着，总觉得未免有些巧合，刚和明烨说到的事，如今就在眼前发生了，要是他这会儿也在，恐怕就能亲眼目睹我所说的惨状，更加清楚地明白管理一个世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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