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钰在夏同的屋子里翻箱倒柜，把能看的东西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
袁少也没觉得什么，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翻，只是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窗户外头已经照进来一束明亮的光。
他是被这光晃醒的。
至于查钰，则是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地上，身上沐浴着晨起的光亮，连发梢都被染成金色。
袁少撑开双臂伸展了伸展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欣赏查钰的背影。
然后查钰突然回过头来！
“嚯！”
袁少被吓的连姿势都没保持住，胳膊一软就栽到床上毫不客气地磕了头。
还好席梦思足够软，不然袁少可就破了相。
这也不能怪袁少大惊小怪，实在是查钰的眼圈黑的吓人。再加上查钰一夜没睡，眼神呆滞迷茫脸色苍白如鬼，猛回头的时候能不吓死人才是怪事！
不过查钰自己可不清楚，他依旧觉得自己是帅死人不偿命的小鲜肉，只是他看着对面那张大床时，眼睛不由冒出了绿油油的亮光，这眼神，跟几百年没吃肉的黄鼠狼见着鸡一样！
所以他纵身一跃，这就跳上了床。
也不管床上是不是还躺着一个肉垫。
也幸亏袁少手脚灵活，一看见查钰眼睛往外冒绿光，人就顺势一滚下了地，这才免遭被查钰活活压死的厄运。
这话又说回来，查钰也是能耐。
爬上床没两秒就睡得昏天黑地谁也不认识谁了，就连身后头有个图谋不轨的袁少，他也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
当然，袁少现在也没想着把查钰怎么着。
他那副尊容……袁少光想想就打了个哆嗦。
只是他再抬头看着夏同这间屋子的时候，眼睛不由地盯住了神。
他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里。
他和夏同哪里都做，客厅里，沙发上，卫生间，走廊，台阶……好像哪里哪里都有他们在一起的痕迹，可唯独夏同的屋子，袁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甚至于，他好像进来都很少进来。
然后袁少突然想起来，他甚至没有抱着夏同在床上睡过觉，没有就只是抱着他，安安静静地睡个觉。没有和他一同在黑夜里睡去，在漫长的黑夜里等待新的黎明。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那么久……
却没有那么一次，等着彼此在黎明中醒来。
袁少有点儿怕了。
他开始坐在刚才查钰坐过的地方翻着夏同的相册——这也是他第一次翻。
然后他看到那本相册里出现了一张一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一张一张，铺满了整个相册的唯一的一张脸！
袁少急了，他再不能一页一页地看下去，他将那本相册拿在手里，漫无目的随手将相册翻到任何一页，终是发现每一页的结果都一样，这本相册里千百张照片都只是一个人！
那就是他自己！
照片里的每一个样子都不同，袁少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穿过这样的衣服做过这样的动作来过这样的地方，他更加不知道夏同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拍的照。照片里的人有的时候露出了正面，但更多时候只有他的背面和侧脸。
照相机背后那个人在注视了他多久之后，才按下快门记录了那样一个身影。
然后袁少突然有了个念头。
他把照片从相册里拿出来，翻到背面。
白色的背景上手写着一行字。
袁少的瞳孔微微长大，眼前似是水雾一层，他手忙脚乱地去翻别的照片，把那些照片背面朝上一一摊在地板上，然后果不其然。
发现那些照片的背面都写着一行字。
是日期。
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开始直到夏同离开的那一天。
1095个日子。
1095张照片。
1095个……他自己。
袁少低着头耸着肩膀不停颤抖，一滴滴泪水滴在那些字上头转瞬间就模糊了一片。
夏同记录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他却只记得夏同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的模样。他二人孰高孰下，谁爱谁多一点，谁在这份感情中付出了真心……早已不必多言。
终究还是他，对不起夏同。
袁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嘴角勾着一个笑，在一片水雾模糊之中抬眼看向四周。
夏同的屋子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就像夏同那个人一样。
袁少从地上站起来，手指划过屋子里的桌子、椅子、书柜……划过这个屋子里本就不多的几件陈设，就好像划过夏同这三年来平淡如水的岁月。然后他站在一个一个衣柜前，随手一推，打开了衣柜的门，露出来里头琳琅满目的东西。
都是袁少买给夏同的东西。
袁少记得，记得他每跟一个人睡一次，就会给他买一样东西，多贵都不在乎，就好像他之前遇到过的每一个人。
他也曾把夏同也当做以前遇到过的那些人。
所以他也会问夏同想要什么东西，所以他也会在夏同说出来之后让助理买回来给他。他曾经以为公平交易大家两下相安。可到现在袁少才清楚，他们并不相安，他袁少从来都欠着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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