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时间久了便会淡忘，有些则不能。
离开的这些日子，陈晓月尝到了甜头，已经很少会想起那一抹清冷的颜色，而当那个人真真正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晓月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程意。
程意，就像是她心头的一滴血，一块石头，长长久久的刻在那里。因为没有人去动，所以不会痛。
而一旦当你注视到它，石头边开始沿着心脏内壁摩擦，那种慢条斯理的摩擦带来深深浅浅的痛，让人无法忽视，让人无法忍受。
“程意。”陈晓月低喃了一声，而后双眸中露出巨大的恨意：“哈哈，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
程意的脸色很淡：“是么，真巧，我也一直都想找到你。”
陈晓月露出一丝紧张，手里的鹰爪钩也颤了颤，被程意看在眼里。“你，你找我干什么？”
听听她的语气，那样紧张慌乱，就像是一个明知道自己做错事情的孩子，深怕被自己的家长发现责备一样。
李栀挑眉，哟，这陈晓月自己没有发觉吗，她潜意识里比她以为的更在意程意啊。
因为在意，所以害怕。
至于是害怕什么，这就是她自己才能知道的事情了。
“走错路，还想要回头么。”程意眼神直视过去，是的，她一直想要找到陈晓月，经过之前程喻雪的事情，程意已经不把她当做朋友。
找到她也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一种人道主义精神，毕竟相熟一场，见面劝她最后一句。
“回头？哈哈哈哈……”陈晓月像是听到非常好听的笑话，仰头张狂大笑。
那副样子自负到了极点。
程意最讨厌自负的人。
自负的女人尤其不好看。
程意皱眉。
陈晓月笑够了，嘴角冒出冷冷的笑容：“程意啊程意，你是当你那个假冒的千金小姐太久了，久得你都忘了自己什么出身了吧？你听好了，你不过就是一个没人要的私生女！是个野种！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栀听着火起来了，哇靠，这女人嘴巴真是脏，往别人伤口撒盐啊。
野种个屁！
程意是义父的亲生女儿，她如果是野种，那不是就在骂义父？
奶奶的，李栀全身酥麻不能动弹，不然她一定扑上去咬死那个臭女人。
相比她的愤怒，程意就淡然的多。
对于她的身世，这二十多年来她一开始的确是在意过的，在意她的母亲为什么不爱自己，在意她那个有钱的父亲赵老爷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在意来在意去，也没有得出个结果。
知道程迦勒确定她不是程家的孩子，不是那个所谓人人厌恶的私生女，那一刻程意仿佛失去了自我，她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
这是必然的经过。
这种心情等到她的母亲赵云岚去世，等到程家终于放她自由，等到程意真正开始为自己而活的时候，过去就不重要了。
千金小姐还是私生女，又有什么关系。
离开了这些身份，她程意还是那个程意，脚下的路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双手可以握住的东西也是真实存在的。
在入梦师那里，程意体会到友情和朋友的滋味，那种感觉很好。
程意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正常人，和所有行走在街头的人们是一样的。
陈晓月想要刺激她，不过恐怕要失望了。
“这些日子，你一点长进也没有。”程意微微摇头，“也不是，看你一身的黑暗，只怕你的心比之前更黑了吧。”
“你！”陈晓月很气愤，为什么她一点影响也没有？她不生气吗？不难过吗？
说起来，虽然陈晓月之前讽刺过程意私生女的身份，但那也是因为心底深处深深的嫉妒和羡慕。
是啊，私生女虽然不好听，但她的父母是龙城的豪门望族啊，程家，程家人，这是多少人奋斗一辈子也难以达到的高度。
为什么都是人，人生却是怎么不公平？
是的，陈晓月每次看到程意，心里头最大的一个念头就是不公平。
不公平。
我哪里比她差，为什么我要的她都有，我却什么都得不到。
负面的情绪在体内滋长，陈晓月没有刺激到程意，却把自己刺激得不轻，她拿着手里的鹰爪钩满面狰狞的跑过来。
杀了她，杀了她！
世界上没了程意，就再也没有人能让自己这样满心嫉妒和憎恨了！杀了她！
鹰爪钩蠢蠢欲动，陈晓月周围的暗黑气息笼罩而来，李栀只觉得头顶一黑，同时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污染。
“咳咳……”李栀咳嗽起来，这什么味道啊，闻起来真是难受死了。
程意眉头一蹙，她也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不见，陈晓月居然从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变成这样的高手。
程意立刻用入梦师的招数进行抵抗，首先使用的自然是精神控制术。
“呃……”
陈晓月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动不了，一瞬间眼里闪过错愕，怎么回事？
她抬头看了一眼程意，然后明白过来，“是你！”
程意在控制自己。
这辈子陈晓月最想要追上的人就是程意，她最不甘心就是什么事情都落后于程意。
“啊——”谁也休想控制她。
陈晓月仰头大叫，周身的黑暗气息因为她的戾气太重，所以涨得更大，一下子就把程意的精神控制解除掉了。
程意虽然已经达到了入梦师中级水平，但是时间太赶，她很多细节和招数都没来得及熟练精化，这些弱点一旦进入实战就会表现的非常明显。
陈晓月一恢复自由意识，凶狠的鹰爪钩再一次冲过来，她的攻势带着无法消解的愤怒，随着戾气的加持，整个势头迅猛非常，程意感觉脸颊都被这股阴风攻势划破。
程意眉头一皱，因为对方太猛的关系，她入梦师的灵气一时间居然发挥不出来。
该死的。
李栀在一边被这股阴风逼得眼睛都睁不开，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看着陈晓月步步逼近，再看看程意那边脸色难看。
哇靠，这是打不过了吗？
等等，那条黑水晶项链呢？
李栀左右看看，最终确定那宝贝就在程意手中，她顿时急眼了，朝着她喊：“哇靠，你傻啊，都要死翘翘了还不使用那项链？”
项链？
程意眼睛落到自己的手腕上，刚才随手把项链穿手上了，程意也是一个有自己骄傲的人，她以为自己在入梦师付出的汗水能够支撑自己和人对抗。
没想到还是嫩了一点啊。
程意微微闪眸，不过她不是傻子，这种时候命最重要，什么自尊心都可以缓缓。
本来一直很安静的黑水晶似乎是感受到她心境的变化，在她皓白的手腕上开始慢慢放出光芒那边的陈晓月看到这个光芒。
眼睛不由睁大，不，不行。
那天李栀突然出现的时候，就是因为这道黑色光芒，才让翼门的所有人都臣服在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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