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战场正中,几乎遮蔽了小半个天空的黑色阴影里无声无息,谁也不知道在那里面发生了什么。
伊尔西斯攥紧拳头，然而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满是疲惫的臣民们，他挥挥手吩咐道：“原地休整一下，打扫战场，受伤的人将牺牲者的遗体运回城里,其他人保持警戒。”
尽管他比在场许多人都更加焦急那片黑暗中发生的事情,但他有自己的责任,他必须坚守在这里,鼓舞士气，防备稍后可能会出现的又一场恶战。
——即使也许那些正在遭遇危险的人，是他的朋友，师长……
一只手从身后递过来,在城墙的遮挡下握住他，将他攥紧的手指展开，握在掌心。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耶格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不知道怎么想的，看见耶格这么努力地试图安慰自己，伊尔西斯心下感觉熨贴的同时玩心顿起。他屈屈手指，被耶格握住的手指不安分地挠了一下侍卫的掌心——结果手居然一下子就被从温暖的掌心中甩开了！年轻的皇帝愤愤地扭过头，看见耶格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松开手，然后掩饰一般地运起斗气跃上城墙：“我去那里看看。”
伊尔西斯清楚地看到，这个沉默可靠得像是一堵墙的男人就连藏在黑色短发下的耳朵根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他像是火烧屁股一样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然后飞奔向黑暗的中心，带起一路烟尘。
伊尔西斯轻轻搓了搓刚才被握住的手指，像是在感受上面另外一个人留下来的温度。出乎意料地，他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那些时刻缠绕着他的，令人不安、痛苦、自我怀疑甚至昼夜难安的东西也都变得轻松了许多。他几乎要忍不住露出一个真正的微笑来。
年轻的皇帝望着侍卫几乎算是狼狈而逃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吟游诗人口中那些为了美人荒废政务的荒唐皇帝了。
——呃，虽然那位“美人”刚刚才亲自下战场拼杀过，长剑之下异魔亡魂无数，身上被汗水，泥土和血液糊得连脸都快看不清了。
这叫什么来着？好像从整天粘着奥古斯都像只哈巴狗的某人嘴里听到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对吧。
虽然不知道西施是什么，说这句话的人也不怎么靠谱，但是皇帝陛下觉得他这话说得一点不错，也许多年之后，吟游诗人的故事里会出现一个不爱娇滴滴美人，就喜欢一脸一身土连长相都看不清侍卫的古怪皇帝？
他摸摸下巴，好像……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虽然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那团仿佛梦境最深处的黑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且因为这种未知的恐惧对那片区域小心翼翼甚至避之不及，但是真正身处其中，情况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黑暗的最中心，菲奥罗的身周弥散出无数黑雾，它们像是无数只柔软的手，时聚时散地围拢在众人周围，然而却诡异地无声无息。这种黑暗和寂静带来的声光效果形象生动地给他带着冷笑的脸上加上了一个“我是大反派”的注释。
然而虽然看起来很有高大上的国际大制作恐怖片的味道，只要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种氛围和他上次拿来糊弄修林的三流狗血小电影一个样。
——准确来说，还是异魔的看家本领，蛊惑人心，只是因为现场人多，所以看起来场面比较大气磅礴。
不过这种伎俩虽然在修林面前失去了威力，放在娱乐匮乏连电影都没有看过的异界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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