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镇东头是富人聚居的地方,姜家是桃花镇首富,自然院大宅深,奴仆成群。
今天是姜太公独子姜九过平生第四次大喜的日子,迎娶云上居的鱼小芋做小三。一个月前,姜九过与云上居老板娘鱼姐斗蟋蟀,连赢三局。鱼姐输红了眼,提出以云上居折金二十两,与姜九过再赌一局,还是输了。
鱼姐只好将房契双手奉上,姜九过连连摆手:“使不得,鱼姐。我若收了你的客栈,你孤儿寡母的如何生活?街坊邻居会戳我脊梁骨的。再说啦,我又不会经营客栈,拿来何用?”
鱼姐已经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姜九过说不要客栈,她自然求之不得。可是,她也没有二十两黄金还呀。鱼姐收起房契,送给姜九过一个甜蜜的微笑:“多谢姜公子体谅,等下次我赢了,一定先还姜公子的钱。”
鱼姐虽然是半老徐娘,但那眉眼那脸蛋那腰肢,还是能让春风荡漾让秋水微澜,让男人心花绽放。姜九过握住鱼姐的手,轻轻拍打着:“钱,可要可不要,就看鱼姐的意思了。”
鱼姐哈哈一笑,身子乱抖,趁机抽出手,还是柔情万钟地盯着姜九过,道:“姜公子有义,鱼姐我有情,白云居的大门天天开着的,欢迎姜公子随时来,好酒没有,淡茶还是有一杯。”
姜九过听出鱼姐在敷衍他,也不见气,语调依然很舒缓:“谢谢鱼姐,但是一杯老荫茶,值不了二十两黄金吧?”
鱼姐知道姜九过不是一个善人,他不要客栈,一定还有其他的企图。该不会是要老娘吧?鱼姐在心里冷哼一声,老娘可没瞧上你。
姜九过见鱼姐不说话,觉得她也许听懂了他的意思,便进一步探问道:“小芋头今年都十六了吧?”
鱼姐的头嗡地一声响,舒软的柔情变成冰凉的恐惧,睁着惊慌的眼睛望着姜九过:“姜公子,你……”
姜九过双手合在胸前,微弓着身子,显得很谦恭的样子,道:“鱼姐,别慌,你听我说。你家小芋头漂亮可爱,我是仰慕已久。你若将她许与我,不但二十两黄金一笔勾销,我还会给你黄金百两,绸缎十匹,牛羊三十头,良田五十亩。你下半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鱼姐心里悔道,完了完了,我把小芋头害了。如果街坊邻居知道我把亲生女儿都输了,我还有脸在桃花镇待吗?她捂住胸口,狂喘粗气:“姜公子,我们赌的是白云居,我愿赌认账。”
她哆哆嗦嗦摸出房契,送到姜九过手里。
姜九过轻轻推开鱼姐的手,又趁机捏了一把,道:“鱼姐,不着急。你再想想。小芋头也该嫁人了。你想过没有,给她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是会耕田种地的庄稼汉?还是满口之乎者也的书生?你是名门望族,还是官宦人家?你家小芋头是大家闺秀,还是千金小姐?小芋头嫁入我姜家,是会丢你鱼姐的脸,还是会臊小芋头的皮?”
鱼姐被问得哑口无言,内心也自卑羞愧。她一个开客栈的寡妇,哪有资格高攀权贵之门?不要说嫁到姜家,就是在姜家当下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自己这么乖巧一个女儿,被自己输给姜九过,自己都翻不过那到坎儿啦。
姜九过看出了鱼姐的迟疑,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唉,我刚才的话,是难听了些,但是这个理儿呀。你若不应,我也不强求。那我还是要客栈。但你和小芋头从今往后靠什么生活?要不了一个月,你可能还得把她卖了。那时候,就值不了二十两黄金啦。”
鱼姐心更虚了,没了客栈,她能干什么?从小到大,粗活儿累活儿重活儿脏活儿她一样都没干过。她抬头看着姜九过,姜九过没看她。她低下头,泪水就滚出来,听见姜九过道:“鱼姐,我姜九过虽然心花点手痒点,但也还是懂得养家过日子。你若同意,虽然小芋头过来是做小,但我会给她独门独院住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待她。”
鱼姐只好允了。
姜九过也没食言,请了媒人提亲,送了丰厚彩礼,花轿抬进门,办了二十桌酒席。此时,他已将新娘背出花轿,准备拜堂了。
姜九过家的高堂之上,端坐着他瞎眼的老父和耳聋的老母。旁边还侧坐着他的正房妻子和两个小妾。
长眼妇人瞧了瞧屋外房檐投下的影子,觉得时辰已到,亮开了她扯心扯肺的尖嗓子:“良辰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开始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新娘从出门,就没说过一句话,招过一次手,动过一下头。这种新娘,长眼妇人见得多了,只有拜过堂洞过房,第二天就会夫唱妇随的。现在没必要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找个小姑子扶着她走程序就行了。
因此,新娘在旁人的搀扶下机械转身,弯腰,鞠躬,仪式进行得也还顺当。
长眼妇人又尖叫一声:“夫妻对拜……”
一个粗壮的姑娘抓住新娘的手臂转过来,然后按住她的肩,正要往下压,就听见一个急促的声音:“等一下。”
刘疾休从院子飞进堂屋,推开粗壮姑娘,揭开新娘的头巾,果然是於小鱼儿。
於小鱼目光空洞,面无表情,一看便知被人控制了神志。刘疾休在於小鱼后背点了两下,於小鱼脊背一挺,闭上眼,又张开,茫然地望着刘疾休:“疾休哥哥,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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