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儿,茸儿……”平安推了推靠在廊道主子边酣睡的应茸,有些心疼,早知昨晚就不该睡那么早,来看一眼也好,就算不能让她回去,也可以拿件衣服披着,弄个火盆,夏秋之际的夜晚始终有些微凉。
“嗯?”揉了揉眼睛,应茸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平安,睡意全无。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似乎起的有些急,身子有些没站稳。
“哎,下次再这样,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候着,总这样你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没,没事的……”想起昨晚和阎泽的谈论,应茸有些害羞,这是她在平安面前第一次这么狼狈。
“公子还没起吧?”望了望不透亮的房间,平安也不敢推门进去。
“公子没叫我,应该是没醒。”
“那行,你先回去休息,别生病了,我会和公子说的。我在这里候着就成。”
“那辛苦平主事了。”
“快去吧,好生的休息一天……”
门外的谈话声渐渐地停止了。夏末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屋内的暖炉早已没有了温度,阎泽晃了晃有些沉的脑袋,打了口哈气。昨夜梦到了后世的一些片段,有家人,有孩子,也有些怀念。
唤了一声应茸,却发现推门而入的是平安。问过原因,才知道这个傻姑娘昨晚又在门口候了一夜。让平安转告应茸,往后发现房门关着,不论里面有没有光亮,都不用候着了。
阎泽不太习惯一个大老爷们伺候自己起床穿衣,便将他打发走给自己准备点小食,吃过后好去见见那一夜未合眼的钱万春。
伴着一阵脚步声,吃过小食的阎泽在堂厅见到了钱万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钱家家主。
幞头下,钱万春露在外边的头发已经略显斑白。身上一件灰不灰、黄不黄的圆领窄袖袍衫,两只深陷的眼睛在满是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得异常深邃。一撮非常短的八字胡,被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也未有任何白丝,很显然是被精心打理过的。
钱万春拱手并弯曲着身子站在堂厅中,阎泽没开口,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手中的锦盒拽的身体微微颤抖。李府的庭院内,数十位钱家的家仆跪在地上,寂静的气氛里充满了萧杀的感觉,就像昨夜微凉的温度,又像阎泽看他的眼神。
看着不停流汗却始终保持着姿势的钱万春,阎泽双眉微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厌烦的情绪,甚至连汗液划过面容时,嘴角都不曾动一下。
这钱万春是一个很难打交道的人。但通常这种人心口永远不一。
阎泽伸手示意平安将他手中的锦盒接下,喝了口桌上放的茶水,看着钱万春平静说到:“昨夜带着家仆围攻我这李府门前,今日又都跪在院中,我以为你这是要准备挟持我去救你那在狱中的孩子,但看你带着锦盒,不知你这钱家打的什么算盘?”
钱万春心想这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也不能发作,既然李承乾如此开了口,他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殿下,老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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