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道:“还不是那个老鬼闹的。我们哥儿俩一直嬉笑怒骂的,觉得朋友能如此一生,夫复何求?岂料,大约在半年前吧,那老东西居然跟我说什么要我当‘四异’之首。我登时心花怒放,觉得他是在跟我较艺之后,不得不向我甘拜下风。但随即一想,不对呀,无论围棋还是象棋,我都输给了他,虽然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要赢他,背棋谱、自行揣摩棋局,可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他又怎么会好心好意把苦心争取到的‘四异’头名让给我呢?于是乎,我就问他,为什么要把头名给我,难道你将不久于人世?那作为老朋友,我得义不容辞,让你死得风光一些。你猜他怎么说?”
诸葛心慈道:“那老头子讲话,从来驴唇不对马嘴,出乎意料,我又哪里猜得到呢。”
书生气道:“他说见我整日里背棋谱、揣摩棋局,仿佛比他还老了几岁。干脆,这么的吧,直接把头名让给我好了。你说,这话得多气人。”
诸葛心慈笑道:“你们两个老伙计凑在一起,不相互生些闲气,那还有什么意思呀。我呀,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书生摆了摆手,道:“非也,非也。以往打趣,点到即止,但这一次可大不相同。”
诸葛心慈道:“后来怎么样了?他跟您有些时日没见了吧?”书生道:“可不,能有大半年了。我也烦他,就在此地搭建了个小屋。你也看到了,这里面除了些许必备的东西,别无他物。”
文志双四下张望,这屋子里的确略显简陋了些。诸葛心慈道:“文哥哥,你就别看了,再怎么看也还是这些东西。书前辈可是从来不说假话的。”文志双悄声道:“这位前辈究竟是谁?我好像听到‘四异’这两个字了。”
诸葛心慈道:“好了,你就别再装了,还有你不知道的事?你在外人面前一个劲儿的给我装相,就好像我才是最聪明、最伶俐的。行啦,你也别装了,我呀,干脆告诉你得了。这位前辈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异人’中才华横溢、武艺不凡的书痴,书前辈。”她知书痴看待学问远比对于武功的分量要重,是以先吹捧他为“才华横溢”,再赞誉他“武艺不凡”。
书痴自是欢喜,笑道:“我这个书,可不是‘输赢胜败’的‘输’,而是‘书读五车’的‘书’。”
文志双似乎没有听到他近似玩笑般的解释,而是连忙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拜了四拜。
这一下子不仅书痴大吃一惊,就连尚且坐在椅子上的诸葛心慈也是茫然发愣,道:“文哥哥,得遇奇人异士,也用不着行大礼参拜呀。”书痴亦道:“就是。小兄弟,你这又是何故?”
文志双此刻已站起身来,道:“实不相瞒,家师‘龙侠’曾受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感激不尽,故此拜谢,所以前辈不必讶异惊慌。”
书痴喜道:“你说什么?你是吴兄弟的徒弟?”文志双道:“正是。能听前辈称家师一声‘兄弟’,晚辈这头便算没有白磕。”书痴哈哈笑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原以为吴兄弟因撼天山庄一役而性情大变,甚至还会有轻生的想法。当日在繁林,他不辞而别,可是把我们老哥儿几个给吓坏了,只道他招人毒手了呢。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收了个徒弟。由此可见,他并没有死。”
文志双道:“非但没死,还与几人引为知交,性情也不似从前,变得开朗许多。而且我还听说,家师已来到中原。”书痴道:“中原?他又回来了?不好,这么一来,他岂不是又要被人追杀?”说着,不住摇头,替吴佳范担心起来。
文志双道:“前辈与家师果然情同手足,不先从晚辈口中得知家师是否在惦念前辈,而是先关心起家师的性命来。”书痴叹道:“唉,既然他还活着,我们必有相见的一天。只是,他这么做真的好吗?”文志双叹道:“没办法,家师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认定一件事,其他的都不在乎。”书痴道:“不错。可如此一来,武林又将掀起新一番血雨腥风了。”文志双道:“腥风也好,血雨也罢,只要家师能够重新踏上武林,足见家师已摆脱了旧日之心结。”书痴道:“对,对,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支持,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文志双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句话我曾经深有体会。今日,再次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书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文志双答道:“晚辈文志双。”书痴笑道:“好名字,好名字。既懂学问,又有远大的理想抱负,跟了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师父,自然是文武双全了。”
诸葛心慈轻轻一笑,心道:“文哥哥在客栈跟我讲的是后面两个字的意思,我给他加了个‘文’字的寓意。想不到这书痴前辈一语集齐我与文哥哥两人之和。书痴、书痴,难怪挤身‘四异’之中,确实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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