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佳范和诸葛心慈走在赶往鬼庄的路上,诸葛心慈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了文志双的身上。至于吴佳范,他不能忘记喜老的重托,当然,他更无法忘记鬼庄庄主陆依雯。一想到陆依雯,吴佳范的心情那是不言而喻的,却也因为过分的想念而使得本来所具备的冷静、沉着、坚韧全然失掉了,剩下的只有火热的情感,催促他一路前行,只希望能够见她一面,并将数年之前的缱绻、数年之后的思念一一倾诉。
诸葛心慈时不时地瞧着吴佳范,发现他的脸上闪烁着光芒,一种非常亲近、非常熟悉的光芒,这不正是临行前自己梳洗时在清水中见到的脸庞吗?不错,这是混杂着焦急与期盼的脸庞,可见“龙侠”前辈也有真情流露的一面,只是少与外人道罢了。在这一刻,诸葛心慈忽然发觉,这才是心目中“侠”的定义,不仅要行侠仗义,更要有感情、有爱。
又过了几天,文志双正同那人对诗,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惬意。
可就在他们感到十分畅快的时候,鬼庄庄主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她那一脸的鄙夷与冷嘲。只见她冷冰冰地瞧着两人,道:“几日下来,你们两个滴水未饮,粒米未食,倒也体健气爽啊。”
文志双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才行。”
鬼庄庄主陆依雯冷笑道:“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不过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还能撑多长时间。”文志双道:“大概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陆依雯道:“那就好。”文志双道:“不过我很疑惑,庄主为什么不杀我们,而是非要留下我们,看着我们受尽饥饿的折磨呢?”陆依雯道:“因为我想看到男人向我们女人乞求的样子。”
文志双与那人对望了一眼,文志双道:“庄主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向您乞求,您就会放了我们?”陆依雯道:“有可能,但要看你们的表现了,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卑躬屈膝的地步。”文志双没有再说什么。
那人叹道:“我看,你这个想法恐怕是很难实现了。”
陆依雯偶露微笑,道:“是吗?那我真的要好好瞧瞧了,到底是你们的嘴硬,还是你们的肚子真的能够禁受得了饥饿。”说着,笑意无存,傲然离开。
那人感伤道:“意境风雅,风骚十阙,亦抵不过米饭一碗,馒头一块呀。”
文志双也道:“是啊,我们逞一时口舌之快,但我们的肚子却还是空空如也。照这么下去,再过不了两天,我们恐怕彼此已是尸首一具了。”
那人道:“还好,前些日子庄主千金送来的水跟干粮使我倍加留心,藏了些许,才可免去你我这几天的饥饿之感。可是,这又过去有两天了,你或许还能多挨两天,毕竟比我晚来了两天,且在前些天我为了要多存留些口粮,所以并未吃饱。算起来,自然先你些日子。”
文志双忙道:“瞧你说的,这都要怪我,若非你好心,将干粮分给我吃,恐怕不至今日我便已经是一具尸首了,而且还是蜡黄消瘦的尸首。”
那人道:“你我同病相怜,既然在此相遇,那就是缘分,又何必再为此谢来谢去呢。再者,倘使那些干粮你没有吃,都被我一个人吃了,敢问庄主能瞧不出端倪来?”
文志双佩服道:“却原来兄长还有这层意思,倒是我的疏忽。”
那人感慨道:“两天,两天的粮食被我们分作了多少份,你我恐怕是记不清了。算来也有十来天了,在这十来天里,似乎已经忘记了菜肴的香气,除了大饼,依旧是大饼。”
文志双苦笑道:“大饼还算是有少许油水的,怕只怕吃到肚子里的是干巴巴的、生硬的馒头。再就着冰凉的水,那感觉不言自明。”
那人道:“是啊,那滋味并不好受,可眼下我们却连干巴巴、生硬的馒头都没有了。看来,死已临近,无可阻挡。不过,我倒是很开心,囹圄之间虽系有栏杆,让我们无法同榻,可能够在临死之前结识兄台,足以慰藉平生了。”
文志双道:“彼此彼此。”说着,两人大笑不止,但这份笑容背后,竟多了些莫名的萧索和惆怅,当然,还有惋惜。
就在此刻,就在两人已饥肠辘辘,恐怕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鬼庄庄主的女儿,也就是那个时常挂着轻蔑笑容的少女飞也似的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几张大饼,两皮囊水。
文志双坚持着端坐的姿势,见她到来,颇为疑惑,奇道:“你怎么来了?”少女道:“怎么,我不能来吗?”文志双道:“不是,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这都过去十多天了,再未见到你,却不知今日你为何心血来潮呢?”
少女道:“别忘了,你们是阶下囚,我想什么时候来看你们,就什么时候来看你们。”文志双讪笑道:“是,是,你能来看我们,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少女嗔怪道:“不用你拍马屁,献殷勤。”说着,将干粮和水分别递给两人,并道:“本来我还以为你们死了呢,却不想你们还能好端端地活着,你们真是命大得很呢。”她见两人似已无力气跟自己讲话,只顾狼吞虎咽地吃着大饼,且时不时就一口水喝,当下又道:“你们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可别一下子吃撑着了啊,那样反而会闹出人命的。”
文志双一边咽下难咽的大饼,一边也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非常困难地从口中挤出来一句,道:“谢谢你了,我知道。”少女忙道:“好了,别那么多废话,先吃饱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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