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禅寺广场突然风雪漫卷,雷电交加,冷不丁破了少舵主李志州的“迷魂术”。因为外界环境的突变对人的感官与意识的冲击更加直接而立竿见影!李志州凝内力振臂怒吼喝叱,犹自弹压不住。他的“迷魂术”得自于父亲李昌浩的亲传,乃鬼谷子《阴阳与五行》下册功夫,而上下两册虽然理论相通,修习的领域却有所区别,前者以自然气候为主,后者针对人的思想因素,因此各擅胜场。也或许,是他的“迷魂术”,这种比“呼风唤雨”更为高级的,超物质的思维与精神的控制术,尚在初级,道行不够,乃至一时被压制住了。当即探手抓来身边的五行术士全幻虚问究竟。全幻虚惊魂甫定,回道:“是有人施了‘呼风唤雨术’,但没关系,论说这一门道,敌人尚且还只是小字辈,在下马上施法破之。”言毕,全幻虚换了道袍,披头散发,左手平放胸前,右手仗剑乱舞,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疾”的一声,掣剑当空刺出!须臾,凭空自何处刮来一阵更加强劲的旋风,登时将电闪雷鸣的天幕荡涤清洗,耳畔听得远处两声“哎哟”惨叫,转瞬复原飘雪夜象,时候大概是晚上亥时。
李志州拍了拍全幻虚肩背,说道:“往后,你就是本舵主的左膀右臂了。”全幻虚闻之拜伏,哽咽有声!“请起。你要甚么,尽管说。”全幻虚支支吾吾,嗫嚅道:“小的要……李思晴、李思霞俩姊妹,只是……只是……”李志州浅笑道:“那双姊妹已被尊长李志和折腾个没了人样了,要她干啥。这样吧,香姐给你,怎样?”全幻虚颤声道:“小的不敢,那是……包香主的……相好。”“没了毒杖青蛇,他包青竹还当得了香主吗?!”全幻虚恍然大悟,“正是。可香姐她能愿意吗?她的武功那么……”
“武功好碍你甚么了,老娘还会吃了你不成?!”数丈处,香姐扔了包青竹香主,复一脚踢出,包香主登时像一杆无主的标枪,望山拗暗处飞去,失了影跡。
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遵循着自然与社会的生存竞争,因此,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包青竹已经失去了竞争能力,只能退出蓝衣社这个生活平台。香姐说:老娘还会吃了你不成?!会的,这种无情的抛弃,比拿刀杀人更加残忍!
李志州大笑转身隐去,只在空气中留言:香姐,今夜洞房花烛,好好成全幻虚香主的梦想。这是你的新任务!
夜幕里,两条人影野狗争食一般,双向迎面扑来,转瞬合二为一。全幻虚与香姐,席地为床,雪花如帐帏,随风颠鸾倒凤,而那浪笑声飘荡在虚空,缠绵而肆无忌惮。
几日后,“落花溪”的两岸,摆满数不清的鲜花,而柳梢与门店廊檐,也挂着数不清的花灯,府城歌舞行业,大半以上集中在这里,香艳奢靡不分季节。这“大雪”节气里,竟然无风也无雪,倒是为户外赏玩提供方便。
对于男性,有女人寻乐的日子,便是“风花雪月”。“落花溪”正是这样的一种“风花雪月”的地方。
蓝衣社二舵主李志和不听少舵主李志州的劝阻,携张田园、李村树、王麻子三位香主及五六名喽啰,凭赵员外那张通关令牌,于傍晚入得府城,直奔“落花溪”而来。却不知早被布控了个清楚。他们就像啃着肯头的野狗,下一个站点,也会成为盘中餐,变成别人嘴里的骨头!
“落花溪”有二十余丈宽的水面,源头在东城门郊外远山,一年四季不曾断流。“落花溪”这一段最是秀美香艳。但见水清见底,岸边青草依依,溪石怪异,妇女于晨光暮色浣纱洗衣,而孩童玩闹,钓叟悠闲,和着两岸炊烟袅袅,自在而祥和。其间最是令人趋之若鹜的,当属画舫戏水,夹带管弦歌舞缭绕,形同鸳鸯。在这选美的“大雪”节气里,悠游自在,相对浴红衣。因此,“落花溪”列为东平府城“八大景观”之首。
夜探西禅寺后的一个夜晚,随着两边舞乐响起,府尹陈文昭携协会评审员入坐“江心亭”观景台。一年一度的“花魁评选大会”正式开始。登时锣鼓喧天,数十只红船自上游缓缓而来。
多彩的灯,映红水面,鱼儿探出了头。柔柔的曲,拨弄风月,垂柳不敢言说。这时候,一溪两岸的空气里,满溢着暖暖的暧昧情调。也有不合时宜的方面,溪桥边上的“怡红院”露台上,正有两帮人马在争吵!
蓝衣社二舵主李志和这伙人虽然不穿蓝色衣服,还是被南方来客——保光如来邓元觉给辨识了出来。一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田园、李村树、王麻子三舵主纷纷站起,瞠目怼着。方杰手按剑柄,庞万春搭了弩箭,邓元觉捏起碗口粗的拳头,身后,还有三五十名壮汉虎视眈眈。一位望风的眼线咚咚跑下楼来,报于正在“张网”的董平、武松、追梦、洪次玉四位领事知晓。
打自李志和等人步入“怡红院”,这里的酒保、女使、领班等人全都被董平调包了。此时追梦嘻嘻哈哈,将泻药、蒙汗药、迷魂散之类的悉数参杂在汤菜里,几个“梦里水乡”的少年正自胡闹戏耍,等着“打鱼收网”哩。听闻眼线急急报来,追梦略一沉吟,说道:“别慌,按计划进行,小爷我上楼摆平。”
穿着大红衣服,而又脸蛋粉嫩精致的追梦甫一上楼,不期花千种迎面走来。“哟!追梦少爷,又耍甚么小把戏了?”追梦无心纠缠,回道:“捉拿共同的敌人,换回花美美。快让开,甭误事。”怎知忙中出错,提及花美美,花千种岂有置之不管之理。当即不经同意,贴身跟在追梦身后。
位置最好的临水露台,可以居高临下一览无遗,也是下面周边人儿眼里的风景,像露天戏台。可是,“怡红院”这个最好的地点,引来两方人马争抢,火药味正自弥漫,就差一根火柴便能点燃。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追梦摇着折扇,迈着台步,咏唱的是刘禹锡的祝枝词,应和着今晚花溪风景,听来像似一股暖风清流,直抵众人心坎,也算是唱喏搭讪了。便与花千种款款而入。两人各自一身红衣,像新娘也像火焰,登时引来争吵的双方罢手注目。
追梦见一时压住了场面,狐假虎威扬声道:“传府尹陈文昭钧旨:今日花魁评选,乃东平府一大盛会,彰显国泰民安,歌舞升平,繁荣和乐……但凡有人不合时宜,寻衅挑事,一律收监重判。望诸位三思权量,免得抱悔终生。”言毕拿着官架子,眼风似飞刀扫过。复道:“不想争吵的坐下。有解不开的恩怨,城外理论自去,不送!”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花千种毕竟老到,深知双方碍于面子,不肯示弱,当即浅笑迎前,“小妹喝杯调和酒,够格吗?”声音煦和如午后春日,更有暗香催人心醉。这一大一小两个玉人同时出现在露台,粉脸红衣,而暖灯盏盏照着,简直美出天际。更甚于戏台上精心打扮的旦角,也因此招致两岸及水面波心鼓乐禁声,群芳失色,红船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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