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尚早,烟筱扬先期返回“威远镖局”打理,而后高规格接待了追梦、武松、武大、潘金莲、苏清晨、赵长江、董平、晴翠父女、李思晴六姐妹、洪次玉师徒,共二十几人。镖局留守人等作陪,左邻右舍、乡贤里正也来了不少。当晚杀猪烹羊,钟鼓助兴,共开了二十几席,由烟筱扬宣布镖局生意重新开张。大伙儿在石挺等亡灵牌位前,尽情地宣泄一番,一洗两月以来之沉沉暮色。
武松拎了一坛酒,摆了两只大碗,跪在石挺灵位前,拜了四拜,哽咽道:“石挺吾兄,弟武松定当手刃仇人,虽天涯海角,必诛之;石挺吾兄,弟武松定当呕心沥血,扶佐烟筱扬看好家业,重振镖局。天堂浩渺,舞台广阔,大哥义薄云天,任尔施展拳脚,恣意翱翔。累了,记得回家歇着,想喝酒,小弟陪你……”咕咕咕,边斟边喝,左手一碗,是自己的,右手一碗,是石挺及其死难兄弟的,匀在灵前地里,愿天上人间,没有阴阳隔阻,共谋一醉。
肺腑之言,殷殷情重,令人动容。
宴罢,武松等人及烟筱扬与几位管事商谈备细。苏清晨首先征求了董平、赵长江、李思晴、洪次玉等几人意见。董平军务在身,逗留不得,明日返东平府城自去;赵长江牵挂“七剑镖局”事务,拟随董平折返府城,继续查访曾红钢等人去向;李思晴等六女商量一阵子,决定由李思雨、李如萍、李如莲回嘉兴老家通报情况,立衣冠冢祭奠两位死难长辈及连水生亡灵。另李思晴、李思霞、李如梦留下帮忙,亦让受伤的心灵,得以休养;而洪次玉师徒难得出趟远门,只要有乐子,都可以。一番商榷斟酌,决定兵分两路。一是由武松、洪次玉及多数“梦里水乡”少年协助烟筱扬打理镖局事务,重整旗鼓,力图早日打出声威。二是由追梦领衔开办“晴翠石锅鱼”餐馆,携手晴翠父女、武大、潘金莲、苏清晨、李思晴、李思霞、李如梦,特别选调铁头、李丽红、郑紫培仨加入,重点盯住潘金莲,阻断西门庆,兼职餐馆安保,打击地痞泼皮滋扰。一晃已近子时,追梦、苏清晨、武大、潘金莲、晴翠父女、李思晴六姐妹返紫石街,余者在“威远镖局”安置。
据董平透露,由于深受蔡京器重的祝师爷在东平府城不仅毫无建树,反倒沦落蓝衣社,做了阶下囚,因此恼羞成怒,篡改了事实真相,污蔑武松擅离职守,与草莽勾搭,与蓝衣社关系不清不楚,招致武松、追梦等人不仅无功,反倒扯了后腿。官场水深更甚于江湖,潜下去都是规则,不是心直口快正义豪迈之人,所能玩得转的。它的黑暗,可见一斑。
下午武松返县衙说明情况,陈知县虽心如明镜,而嘴上只能支吾含浑,婉言相劝武松另谋高就。武松深感知县相公仗义提携之恩,不曾抱屈。知县也感其明晓事理,决定将武松降级留用,做个自由公人,保一份薪资度日。武松欣然认下,正好有大把时间帮助“威远镖局”,当即叩礼拜别。
眨眼间已近大年三十,节日的氛围像冬天厅堂里的炉火,温暖了每一个角落。街上人儿言笑晏晏,熙熙攘攘,货郎五步一摊,轮番叫卖,门店粘窗花,贴楹联,挂彩灯,拉红绫,铺摆时新年货,小童在大人身边蹿来跑去,看这摸那,处处新奇。一派喜气祥和景象。紫石街“晴翠石锅鱼”餐馆亦正自忙了个热火朝天。在烟筱扬举“威远镖局”之“人、财、物”帮忙打造下,已具备开业迎客条件。这是一个三家门店贯通的大铺面,可以同时接纳十八桌客人,虽说装璜有些简单,却自成一派,是没有人见过的“梦里水乡”鱼家风格,极具亲民。而每桌一只石锅压着,是这家餐馆最大的谜底,未品先好奇。后厨掌勺的是追梦与晴老爹,两名邻居大妈帮忙打下手,晴翠率潘金莲、李思晴、李思霞、李如梦打理前厅,铁头、李丽红、郑紫培仨客串杂务及安保。其时正午将近,贺喜的宾客在开阔的街面上候着,等待“大戏”开场。但闻得锣鼓声响,鞭炮随之噼噼啪啪炸开,追梦偕一众员工自店里依次走出,立于廊前,齐齐揖礼万福。接着议程交给襄樊秀士苏清晨安排。
“有请潘金莲、李思晴、李思霞、李如梦出列。”但见四位女子各自云鬓高绾,青一色锦绣对襟收腰衣裙,纬地及金莲,外搭绿缎小短袄,款款分立迎宾红毡两侧。端的是娉婷袅袅,娇俏似仙,让人忘了今夕是何年。
“请水乡少年‘诗词接龙’助兴。”倏地跑出铁头、孟晚舟、孟秋月、李丽红、郑紫培、陈伟明、陈姝、徐明谨、许长泰、许宝钗、刘潭、刘礼等十几名“梦里水乡”少男少女们,年纪比追梦大些,不及二十岁,与晴翠相仿。都是正在长大的小年轻。但见孟晚舟率先吟咏:杨柳青青江水平。孟秋月接道:平林漠漠烟如织。李丽红接着:织女机丝虚月夜。以下是:夜吟应觉月光寒,寒雨连江夜入吴……直至“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的开业愿景。
“请掌勺大厨追梦解析‘晴翠石锅鱼’的与众不同。”追梦毕竟年少,见此阵仗突然怯场,惊慌里拉了李丽红陪衬,一同出列。但见那少男精致无匹,温润如玉,梳了个束发金冠公子头,凸显天鹅般脖颈。而身着圆领宽袖红绸长衫,以紫缎带束腰,双手平叠在胸前握出,盈盈一揖,脸生笑靥。若非地心引力绑着,当真帅出天际。再看那年长一两岁的小姑娘,粉脸霞飞,梳了两个好看的小云髻,后边是乌亮秀发如瀑直泻腰际。身着及膝荷叶绿绸衫,腰系蓝色搭膊,显得清新活泼,动静之间,有着无以伦比的娇俏可人。这对金童玉女并排站着,无须言语,爷爷奶奶都想着将他俩领回家去……
宾客队列里,有官员公差、商贾豪绅、名士骚客,更多的是乡贤邻舍,亦有几名刁徒匪类混迹其间。而三通秀场过后,迎来彩声不断,悉数尽是正能量。俟至主菜石锅鱼上场,齐齐煮沸开锅,那特异的香辣飘出,恁他神仙佛祖,亦自口水如瀑,又怎能招架得住!
话不絮叨。那“晴翠石锅鱼”餐馆一经开张,便成了街头巷陌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亦是过年之前县城最大的一件盛事。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想有一个能够赚钱的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街的店铺,生意好的也就十之一二,保本经营的占之三五,余下的半数左右,只能走马灯地更替。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话说开店以来,无所事事的潘金莲突然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舞台。每天走秀逗乐,迎来送往,忙碌却充实,一时忘了武松种种的不是。这天午后收工,潘金莲正待回家稍事歇息,瞅得对铺王婆挤眉弄眼,似乎有要事商量,也便走了过去。
王婆掀了门帘,神叨叨地将潘金莲拉了进去,劈头说道:“妹子可曾知晓,那西门大官人为了见你一面,竟然被人打成重伤,至今勉强能够起床下地,忒也狠毒。”潘金莲错愕道:“谁人下的狠手?西门大官人可曾好转?”王婆压声附耳道:“行恶之人可以猜得出,且不说它。然皮肉之伤也许算不得甚么,西门官人的心病,可就难啰!”王婆回话间,一双老眼不停游移睃巡,察看潘金莲神色。潘金莲听王婆言语,颇有将事儿赖向自己之意,当即讶异道:“怎生与奴家扯上关系?”“妹子先自坐下,待老身冲壶姜茶与你暖身,方才慢慢说个备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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