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狸儿敲门,静室里姨姑说了一声“进来。”
他推门进去,房间里供着一尊观音小像,姨姑正坐在蒲团上垂首念经。
佛狸儿来到姨姑身旁,说门外有张大户的管家来请,又把自己和胡老二的恩怨,捡重要的与姨姑说了。
慧明姨姑听后,点头说道:“听你的描述,这胡莱由确实是个青皮无赖,把他赶走,倒也是为码头上的善信们做了件好事。你日夜提防,小心应付,疑心这里有诈,也是应该的。”
“那我马上就去告诉那个管家,说你身体微恙,不耐风寒,恐怕传染孕妇,让他另请别人去吧。”佛狸儿站起身来,笑道:“无论他有千般计,我们不去入瓮,他又能奈何?”
慧明姨姑摇头道:“去还是要去的。毕竟人命关天,岂能因为宵小威胁,就让平白无辜之人受难?再者王大户一城缙绅,也未必会为一个青皮无赖出头。我们万事小心即可。”
佛狸儿知道姨姑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心思至善,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自己可能有危险,便置他人的安危于不顾。
因此也不再劝,抱起睡得迷迷糊糊的铃儿,敲开附近大娘的家门,将铃儿托于他们照顾。
小孩子睡的迷糊,搬来搬去也没吵醒她。
佛狸儿扶着姨姑上了马车,管家以王大户的名头叫开城门,直奔北郭。
“驾~!”
马车在路上飞驰,车夫犹自嫌慢,频频催促,手中的鞭子甩出一个鞭花。
城外的道路本就忐忑不平,马车又没有减震,佛狸儿壮小伙子坐在上面都感觉难受,何况姨姑一位女尼。
慧明禅师虽然闭目念佛,没有抱怨,面色却有些发白。
佛狸儿撩开锦帘对外道:“尊管,可否让把式放慢些脚力,我有些不舒服。”
“马上就到了,小兄弟,实在对不住,救人如救火,您忍耐一下,我们老爷宅子附近都是好路。”
佛狸儿还想说话,慧明姨姑却握着他的手,将他轻轻拉了回来,睁开眼睛,对佛狸儿摇了摇头,说道:“总归是救人要紧。”
王家管家连声道:“禅师您慈悲,二位多多担待,马上就到。”
佛狸儿把车帘放下,回到位上,低声道:“姨姑,你千万要小心。”
姨姑点点头,闭目养身。
不多时马车停住,佛狸儿扶着姨姑下马,眼前是偌大的宅院,横亘的墙壁月光下看不到头,眼前不是大宅的正门,而是侧开着一扇小门。
管家在门旁等候,“禅师请,从这里到后宅快些。”
三人鱼贯而入,小门后是一座花园,亭台水榭,绿柳桃红,古朴的水井,嶙峋的假山,在月光下显得阴气森森。
穿过花园,便是后宅,推门进去,忽然家眼前大亮,仿佛刹那间日出了一般。原来院子里到处点着油灯蜡烛,护卫举着火把照明,丫鬟仆人老妈子们慌慌张张,来回穿梭,一片兵荒马乱。
管家在屋檐下站定,伸手拦住一名小丫鬟,问道:“夫人生了吗?”
丫鬟正端着一盆水,被管家拉住,立时泼洒出去大半,也不敢抱怨,慌忙低头答道:“还没生,半个时辰前疼死过去了,李妈妈用针度穴,刚刚又重转醒。”
“荒唐!”慧明禅师皱眉道,“产妇晕迷,最忌横加刺激,轻则闭阴,重则惊厥,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
话音刚落,远处房间就有人高呼:“不好啦!妇人抽起羊角风啦!”
一声妇人凄厉的惨叫,伴着一群人高呼低喝的声音。
丫鬟听见了呼喊,骇得六神无主,手一松,铜盆掉在地上,哭道:“四夫人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身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倒。
“丫头莫慌,你家夫人还有救,快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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