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珑说得已然算含蓄了。
这么一件棘手的案子,又怎么可能是袁烈自己接的,分明就是被上头给硬生生派下来的。
而柳珑身为袁烈的下属,自是与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帮袁烈,其实就是在帮他柳珑自己。
这些天,柳珑便一直在设想该如何在这次的江南之案中保住袁烈和他自己。
可无奈的是,二人身为他人手中棋子,能自主做选择的地方实在太少。
柳珑想了两三日,也只想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只见其进里屋拿出一副象棋,随后回到院中,一边将棋子摆好,一边朝袁烈问道:“大人可会下棋?”
袁烈见此冷冷一笑,伸手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盘:“你是想说,本座眼下便如这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拿捏是吧?”
柳珑摇了摇头:“只怕更糟。”
“准确点说,大人不是棋子,而是卒子!”
此时,他已将棋盘上红黑二色十六枚棋子各按其位摆放好。
随后,手执一枚“红卒”,将其缓缓推过“河界”。
“眼下这盘棋,棋局方开,‘红卒’却已过河,大人以为,此‘卒’结局当如何?”
袁烈闻言微微眯起双眸,默然不语。
他知道,柳珑手中的那枚“过河红卒”,其实说的就是自己。
只见其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应声说道:
“若是残局,此过河‘红卒’或能起颠倒乾坤之用,可而今棋局方开,即便本座有意放水,你这‘红卒’也是九死一生!”
袁烈这话说的不假,眼下棋盘之中,黑子“车、马、炮”俱全,“象、士”扼守九宫,想要吃掉一枚孤军深入的“红卒”,当真没什么难度。
柳珑点了点头,叹声说道:“正如大人所言,眼下之局,我与大人便如这枚‘过河红卒’,说九死一生都是轻的。”
“而漕帮丁家父子、河迁知府杨若海,亦不过是黑子中的‘兵’罢了。”
“红黑两色,‘车、马、炮’,此刻都还未现出真身啊!”
“如今的局面说白了,不过就是‘红卒’与‘黑兵’之争,谁能逼得对方先动用‘车、马、炮’,谁就能在这盘棋局之中占到上风。”
“不错。”袁烈听完微微颔首,“我让你去刺杀丁墨林,便正是此意。”
柳珑闻言却摇头笑了笑:“可惜,大人这步棋却下错了。”
“其实‘红卒’也好,‘黑兵’也罢,在真正的执棋人手中,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尤其是那漕帮,别说区区一个丁墨林,就算咱们把整个漕帮的人都屠戮殆尽,只怕也逼不出对方的‘车、马、炮’来!”
袁烈听完皱了皱眉:“那依你之意,此局何解?”
“无解。”柳珑苦笑应声,“棋局方开,区区‘兵卒’又如何能左右得了整盘棋的棋面?”
袁烈听得此言,便再也按耐不住胸中的愤懑之气,陡然起身怒喝道:“那莫非真的就只能等死不成?!”
“柳珑,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座若倒下了,届时你的下场,也断不会好到哪儿去!”
柳珑见此忙起身抱拳,谦身说道:“大人息怒,属下又岂能不知自己与大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理。”
“眼下我等虽无法左右棋局,但却可以在这棋盘之上再添一枚棋子,依靠此子,或可保全自己。”
袁烈能从微末之位一步步坐上锦衣卫百户的位子,自然也不是什么愚钝之辈。
只见其微顿了片刻后,凝声说道:“你是说,六扇门的严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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