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湘灵坐在桌边,也不抬眼看大家道:“我屋中地方小,不能招待你们,你们就委屈一下吧。”
她好大的排场,禄献王和当朝宰相都在,她居然让所有人站着。
禄献王面色尴尬,吕鄙人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也不知道这二人一生气,会发生什么事。
林寒急忙说道:“我在萧国得蒙骧王和平王信任,谋得一官半职,平王也对在下提起过他的家事,但属下一直有一疑问,不知禄王妃是否可以给属下解疑?”
禄湘灵扣上香炉盖,挽回袖子道:“既然你认识平儿,有什么话直接问吧。”
林寒作一个揖,“属下要问的是王妃的家事,不知是可否回答?”
禄湘灵盯着香炉,默默不语。她的家事,在她心里已埋藏了二十年,从来没向别人提起过。林寒一个外臣,竟然也敢这样询问她的家事,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是平儿给他什么特殊的使命?母凭子贵,她的所有希望都在儿子身上,而那个人有荣华富贵也就够了。
罢了,那个人到现在也没有想起她,她为什么还要为他保守秘密。
“敬请问吧。”
“我知道萧骧王原来也在禄国,可为什么他抛下你们母子独自回国了?”
禄湘灵说:“我家在禄国也算上富家大户,因为常与白登道有生意上的往来,就把我送给白登道当姬妾。白登道他见我姿色不错,他又不肯只做一名商人,就盯上了在禄国做人质的萧子规,做为政治投资。
他把我送给子规做妻子,我过门后和子规也恩爱了一段时间,后来我有了身孕才发现他极为好色,四处拈花惹草,那段时间我们没少吵架,可他就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再后来白登道买通了萧国的大臣,立子规为储,他听说能回国十分高兴,要带我回去。
我因大着肚子不方便坐车,就求他留下来,等我生产再一同和他回到萧国。谁知他的心早就飞了,和我说他先回去,安顿好一切后亲自来禄国接我们母子回国。
他人走了,我也生下了平儿,我在禄国盼啊,等啊,等着他来接我们母子。他当上了萧王,平儿也长大了,却依然不见他的消息。”她的声音极其哀怨,像压抑了很久。
林寒向她点头以示安慰,道:“这么说你很恨骧王了?”
“我在禄国等了他二十年,开始是恨,后来把希望全寄托到了平儿身上。对他渐渐淡忘了。”
“骧王走了,禄国留下平王继续当人质,你是不是也很恨禄国?”
宋晴末意识到林寒想干什么,急忙叫道:“干娘你不要说了,林寒他没安好心思。”
禄湘灵对她笑了笑,她怎么会不知道林寒的心思,是想利用她诱出隐藏的敌人,这个敌人对大萧,大禄都有叵测之心,让她做出点牺牲,根本不算什么。她今天说的话,是她和萧子规的秘密,也是她真实感受。本来不应该和外人说起,更何况还有禄献王在场。但她相信平王的眼光,不会看错林寒。
她突然转向禄献王,“我恨,他让我平儿当了二十年的奴隶,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拆他的骨。”她低下头看了一眼香炉,“林郡守,如果你有什么不测,请让人把香炉转交给平儿。”
她敢这样顶撞禄献王,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林寒,让在场的人都摸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有林寒清楚,她已经看透他的心思,愿意牺牲自己,来挖出这个敌人。
林寒对她轻轻点头,表示歉意,笑道:“现在事情清楚了,你这么恨两个国家,所以你利用你自己挑起两国战事,你的仇就都报了。看来你的恨是无法化解了,宁可拼得玉石俱焚。”
禄湘灵肩头一颤,“对,我倒是有这心思,不过我一直没有这能力。我倒是要谢谢散播瘟疫的人。”
林寒道:“献王你托我的事办完了,案犯已经亲口承认,下面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了。”
献王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林寒所有表示关心的问话,原来是在诈供。这位林郡守果然厉害,如果放他回国将来会是禄国最大的敌人,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将来和萧国稍加解释,应该造不成什么误会。
献王道:“来人啊,既然人犯已招供,带下去听候发落。”
宋晴末挡在禄湘灵前面,“谁也不许带我干娘走,秦朗保护王妃。”
禄湘灵慢慢站起来,把衣服扶平,“末儿算了,你我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你也应该明白为娘的心思,为娘盼这一天二十年了,你就让他们带走我吧。”
进来一队京师兵带走了禄湘灵。禄湘灵回头对林寒笑了笑。
林寒让所有京师兵退出去,只留几个主要的人留下。
秦朗指着林寒道:“你啊,你啊,惹了大祸了。就是骧王再不与王妃联系,那也是他的王妃,他要是在禄国受到处罚,两国能不开战吗?”
林寒笑道:“我正是要让两国开战。”
宋晴末嗔道:“林寒你果然叛变了,这么想让两国打起来,是不是归顺吕国了?我就看你和哥舒戈不清不白。”
林寒坐下,爬在桌子上闻了一会香道:“我这几天住在公主府,无意看到了往井里下毒的人。”
林寒在刚才的事上快刀斩乱麻,他是怕慢一点不能把戏演下去,他毕竟不是禄小小,当堂陷害龙秋月都能面不改色。他之所以敢用禄湘灵设局,是因为那天看到画,就知道这名女子绝非普通人,心胸智慧都远超常人。今天她果然一点就透,和林寒做足了这场戏。戏是给京师兵看的,谁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奸细。
吕鄙人怒道:“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非得等抓了禄夫人才说出实情?你到底是何居心。”
林寒不紧不慢的说:“那个人太可疑,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们。他是漓江客栈的老板李照白,你们想他陷害王妃能有什么好处?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禄献王道:“漓江客栈老析是敌人安插在我禄国的奸细。我到看林郡守的主意不错,可以让我们铲除掉幕后隐患。”
宋晴末笑了笑,“所以干娘才如我这傻表哥的愿,表哥你是不是怀疑京师兵中也有他们的人。才演这出戏的?你也不知道脸红,你这招全是和禄姐姐学的。”
林寒笑道:“你不是早也看出来了吗?才配合你干娘一起演下去。”他站起来道:“秦朗听令。”
秦朗向他作揖道:“得令。”
“立刻给平王写信,向他说明禄国情况,让他严密监控朝中动向,谁最希望向禄国发兵。”他停了停又问:“龙秋月怎么样了?”
秦朗道:“她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林寒这几天最挂念的就是龙秋月,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情,他深深了解他的习性,宁可同死,也不会独活。他深情的看一眼萧国的方向,以后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煎熬。
“那你们没想想办法,让她吃些东西吗?”
“办法能想的都想了,就是劝不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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