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数着时间,一分一秒慢慢过去,终于挨到父亲和哥哥利昂的脚步声出了门,我便小心翼翼地探头从窗外看了看,眼见着他们坐上了楼下停放着的那辆威兹曼,然后车子一路飞快地绝尘而去,我这才放心地钻进了父亲的书房中。
父亲卢卡斯是个生物学家,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所研究的东西到底是花花草草还是野生动物,又或者是什么细胞之类的,反正平日里我也没几天时间能看到他,他从不把工作带到家里来,也没多少时间来关心我,只有到期末考试后他会过问一下我的成绩,除此之外,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偌大个房子里,除了我和哥哥利昂,就只有两个仆人伺候着我们的生活起居,所以就算我逃课,就算我成绩不好,也不会觉得亏欠父亲什么,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被他收养的孤儿。
我的中国籍身份虽然落在了德国的户口本上,那也改变不了我是一个中国人的事实,就算是喝着多瑙河的水长大,就算是吃着奶酪面包生活,我身上流淌着的依然是中国人的血液,所以,我总觉得他与我不够亲近,似乎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或许是吧!谁知道呢!
我从不曾与父亲有过深切交谈,从哥哥利昂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过,我对目前的生活状况也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是个被收养的孩子,但却有个特别疼我的哥哥利昂,虽然养母早逝,父亲却再没婚娶,一心只扑在工作上,供我上着市里最好的高中,住着花园洋房,吃穿不愁,我应该是很幸福的对不对?
好吧好吧!就算是父亲凶一点也没关系,毕竟不是亲生的孩子,而且,他对利昂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利昂是他亲生的孩子吗?我不禁就立即联想到了这个问题。
管他呢!爱是不是!
我将书房的门轻轻反锁了,不能让仆人进来撞见我在里面翻老爷的东西,虽然这书房对那两个仆人来说也是禁区,他们不一定能进来,但人难免会有贪欲,趁着老爷出门,进来找点值钱东西拿去卖,那也得提防啊是不是!
书房内除了那扇门的位置外,四壁都是大立柜,上面摆满了厚厚的书籍,还有那些描绘着花纹的瓶子,还有些或青铜或金银或玉质的雕刻摆件。
对于这些一眼便能看到全貌的东西我并没有什么兴趣,便低头翻找起那些抽屉和柜子里面的东西来。
印章印章你在哪?小宝贝快出来!来吧来吧!别跟我躲猫猫好不好?在这里吗?还是在这里?别藏了,我都看见你了!
我嘴里轻轻地念念叨叨着,边就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拉开,一阵摸索后无果又关上,又继续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真搞不懂父亲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啊?抽屉里各种大小不一的木盒子铁盒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些非常精致的小玩意,或精雕玉器或金银饰品,或玛瑙翡翠,或珍珠砗磲,每一样都是价格不菲,可它们在我看来却都是些无用的东西!
直了直酸痛的背,四下里看了看,所有关合着的抽屉柜子都被我给找遍了,还是没能看到他的印章影子。我不禁就纳了闷了,奶奶的!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要藏那么严实干什么?
他到底把印章藏在哪里啊?
我累得够呛,一屁股就坐在书桌旁的大皮椅子上,环顾着书房四周,真想不通这老头是咋想的,难道谁还会拿他印章去干啥坏事不成?他用得着把它当宝贝一样藏着吗?
除了我需要那印章盖盖成绩单之外它还能有什么其它的大作用?
唉……
我不禁长叹,此时此刻便埋怨起哥哥利昂来,他干嘛不说有三个选择呢?或者说有更多的选择呢?现在咋办?咋办咋办啊?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颓然地捂住了脸,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悄然无声地就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像是有一只小蚊子从我额头前悄然飞过,然后它的小翅膀不经意地就碰了一下我的一根头发!
这种形容太诡异了,我立刻就被自己的联想力惊得一缩手!可是,我的手指还未离开眼睛,我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面前突然就人影一晃,一个黑色的东西已经鬼魅般地逼近了我的身边!
“唔!”
上帝啊!圣母玛利亚!
我发誓我本来是要尖叫一声“啊……”的,但我的嘴巴还没完全张开就已经被一只大手给紧紧地捂住了,所以就只能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唔!”并且同时,我的胳膊,上半身,腰部,两条腿,甚至坐在大皮椅子里的屁股,全身上下全都被瞬间钳制得动弹不得!
除了我的眼珠子之外,真的是哪哪都不能动弹!
我惊恐万分地看到,钳制住我的人一身黑衣打扮,那张脸,那张脸我竟然还很熟悉!居然是姓白的那个小子!
这个人竟然是学校门口那个中式餐馆卖灌汤包的白老头的孙子!
他是怎么进来的啊?
他想要干什么啊?
他是贼吗?
劫财还是劫色啊?
我奋力地扭动着身体,极度的恐慌使得我越挣扎越是满脸通红,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我根本就动不得半分。
“别怕!我不是坏人!”他急促地低声说道:“只要你不叫,我就放开你!”
我连忙点头,连头都点不动的我心里却是气急败坏地在想,你要是放开了我我不叫才怪啊!
他手指上的力道开始渐渐放松,渐渐放松,我便逐渐地感觉到自己可以呼吸了,身上那股被钳制的力道也小了,便猛地,张嘴就是一声大叫道:“救……”
上帝啊!圣母玛利亚!
我发誓,我是要大叫“救命啊……”的,我知道以我的声线叫出这一嗓子之后楼下的那两个仆人他们肯定能够听得到,以他们的速度飞奔上楼来也不过是十五秒钟的时间,只要他们冲进门后以二比一的必胜优势对付这个中国人那就是分分钟就能够把他放倒的事。
可是我错了,奶奶的我救字还没冲出嗓子眼呢,整个人又再次被他给钳制住了,并且他的力道比之前还要大,以至于我身下的大皮椅子因一时平衡不稳而很快地朝后翻去。
“砰!”一声闷响传来,我屁股底下的大皮椅子立马就后翻成功!
我俩顿时就从那大皮椅子上滚落,但他却没有因为姿势改变而将我放松一星半点,反而抱紧了我就地就是一滚,同时双手双脚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瞬间便缠紧了我的全身,我就像那被蛇缠住的狗一样,手脚原本应有的方向都被他给缠得移了位,这模样,那是要多难看就能有多难看!
与此同时,就在我俩滚落在地的一瞬间,大皮椅子那粗重的木腿也重重地砸在后方墙壁的大立柜上,顿时间,立柜便倾斜砸倒,上面摆设的东西也纷纷掉落,“乒乒乓乓”的声响立马就在书房内响成了嘈杂一片。
紧接着我又被他裹紧了就地一滚,躲开了那些从大立柜上掉落的东西和砸倒的柜子,退避到了另一半墙边。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这“乒乒乓乓”的阵仗和砸碎一地的东西可不是我用惊恐二字就能形容得了的!
我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地狼藉,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相信这情形就是发生在前一秒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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