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步履蹒跚的磨蹭到大道上,抬头看满天星光,像是无数双嘲笑的眼。
他一步一步挪到街道拐角处,心里满满的一团气呼吸都不顺畅,实在不甘心,一咬牙踅了回去。蹲身藏到广场上一片冬青后边,冻得手麻脚冷仍是硬挺着。
过了七点多一点,见李晓月拎了一兜子水果出来,到路边停放的一辆蓝色出租车跟前,那个男子开了门载上她掉过头往北去了。
王伟眼睁睁看着车辆一溜烟儿的驶过,到拐角不见了踪影,站在雪地里汲汲顾影倍感失落。揉了揉脸往家拼命地跑,仿佛这样能浑身轻松起来,心想:“这就是恁奶奶给你介绍类对象?你相中他哪儿了?长得高?长得帅?开的宝马奔驰?还那么胖岁数还那么大。”
越想越燥热,心口火辣辣的疼。到了家,也不多说话。李栋国给他倒了一杯酒,端起就喝,一条鱼吃了几筷子味同嚼蜡。
王伟和李晓月已经断绝联系有六天了。事情还要从过完平安夜说起。
王伟起初两天,执拗地不想跟李晓月说话,生她的气,主要还是生自己的气,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就是拉不下脸去跟她说话。
电话不打一个信息不发一条,每次从验货区拉了货,路过影碟那,和李晓月面对面碰见了也是硬气的昂着头往前走,两人形同陌路。
及至过去五天,王伟心头的焦虑按捺不住了,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借着包货的名义在小库房坐了半下午。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封道歉信,从检讨自己的不对开始,承诺以后不再惹她生气,再到展望两人的美好前景。王伟写完后有些得意的看了两遍,修改一番,重新誊了一遍。恨不得把道歉信当成作文来对待,讲究个龙头凤尾语句通畅,他还想象着等李晓月原谅他后,把这个道歉信当范文给她讲解一下里边的妙处呢。
等到晚上回家时,先到李晓月楼下,拨打她的电话。然而正如“登高必跌重”“眼穿心死”形容的那样,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李晓月的手机关着机,只有语音不停的提示“请您稍后再拨”。
看着黑乎乎的窗口,渴盼着熟悉的灯光能再次亮起。等到李栋国打电话问他咋还没回来,方脚步迟缓的往家走。
第二天上午王伟犹豫着是否去影碟那儿找李晓月,只是想了想又不大好意思去。恰好中午和李栋国干活忙到一点来钟,两人在小饭馆吃了碗面喝了一杯白酒。到了超市后,王伟这才借着酒劲踌躇不安的到李晓月面前,低声问:“你手机换号了?”
李晓月神色自若的看他一眼,离了几步远整理散乱的碟片,说:“手机坏了,现在不用那号了,祥子给我买了个手机换的新号。”在王伟看来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听闻这话怔怔地呆在原地,当下心如死灰万念俱灭,垂着头回了自家柜台,道歉信自然无从提起。
从这次以后,李晓月仿似换了一个人,在超市里独来独往不苟言笑,见着王伟神情也淡淡地。
接下来五六天,王伟一到晚上七点钟,便开始了受刑时间,自我感觉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他想逃离超市,耳边仿佛出现幻觉,嗡嗡回响着同事的悄声议论:“看,王伟他对象在那儿坐着等人呢,不和他处了。”
似乎别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了异样,躲躲闪闪的藏着笑。
王伟路过姜涛那儿抬着头挺着胸,作出一副奔赴刑场视死如归的派头,然而他内心是截然不同的状况,犹如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被人绑着游街示众,这一切只因为李晓月在姜涛边上的矮柜子上坐着。
从收银台到上完楼梯短短的几米路,王伟走得胆战心惊,一到超市外边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呼吸着新生的空气浑身感到自由。躲外边抽根烟,见李晓月被出租车接走了才回超市。
他不知道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不知道李晓月耀武扬威一般坐在门口等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郑重警告他不要再联系?王伟逐渐习惯了晚上这一尴尬时间,白天闷着头干活,晚上不到七点便提前去了小库房,在里边约摸着李晓月走了才出来。
这天下午,李栋国跑来跑去的卖货竟出了一身汗,站糖果柜前寻思半天,对王伟说:“你拿调价单去楼上找林经理签个字,到信息室把这两样糖价格往上调一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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