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歪了头笑说:“这是怎么个情况?”
李栋国端起杯笑说:“有点事回北安了。来我先借花献佛敬华姐一个,平常对我们家没少照顾,兄弟在这儿谢谢你了。来我给你倒上。”
华雨泽捂着杯口笑说:“还是叫妹子吧,凭空让我老了好几岁。这酒你别给我倒,我这杯子都见底了你还一口没动,欺负人呢?不给你喝。”
李栋国靠了椅背佯装羞恼的说:“要想感情深端杯一口闷,我也干了。”说笑着却不动,只是笑。
关卓笑说:“李哥你还真得一口干了,华姐心里闹挺才坐这儿吃饭,下回再想跟她喝酒得猴年马月了。”
李栋国疑惑的问:“这咋的了?咱的革命友谊才刚刚开始正来日方长呢,下回我请,想喝酒聚聚哪天都是好日子。”
林君诚笑说:“下回是啥时候?你定个日子啊,空头支票谁都会开。”一边说一边眨着眼冲关卓和华雨泽笑。
华雨泽叹口气,起了一瓶啤酒将杯子倒满,端杯说:“我陪李哥喝一个。林经理关经理,我老华今天不说别的,就冲着招呼我来吃这顿饭眼睛里边有我,我就啥也不多说了,全在酒里。处这么长时间这一走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一仰头汩汩的喝下去,抹了抹嘴角,又将杯子倒满。
李栋国陪着喝了一口白酒,瞥见林君诚掏烟,忙拿打火机给他点着了自己也点了一根。
关卓双手拳着,胳膊肘搭着桌沿,“唉”一声说:“华姐你也别往心里去,咱这一圈都是能唠的来才坐在这儿。不有句话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几个也没外人,唠的都是实在嗑。职场就这样,勾心斗角多了去了。我跟我媳妇大学毕业开始参加工作算,大连、青岛、哈尔滨、佳木斯,换了多少工作,不是咱那工作干不来,是干得憋气。这不到惠民,郭总人讲究,我跟林店脾气也相投,不在乎挣多挣少,心里顺,我这一干两年多就觉得挺好。前几天我跟郭总提过一回,说我下月就不干经理了,老实消停的干我的针织。郭总还不乐意呢,问我:‘咋的了小关?嫌郭哥开的少啊?不行我再给你补助补助。’我说郭总,我主管信息这块,自己又成了联营商,这不得避嫌吗?我跟郭总说,我不干了也不是撒手不管,回头信息部有啥事儿咱超市做系统调整监控,这些活儿我还是可以义务劳动的。郭总又留我,我是不打算干了。我这是不是说跑偏了,唠我身上了。”说着呵呵一笑,扶了扶眼镜,端杯笑说:“华姐你往后不管在哪儿干,咱只要踏踏实实的干活在哪儿都一样。啥时候想喝酒了,咱超市这帮哥们随叫随到,还有李哥,他不说下回请吗?先给他记着。”
李栋国嘿嘿一笑,眼睛珠子骨碌骨碌的转,倾了身问:“华姐咋不搁惠民干了?不干得挺好吗。”
华雨泽勉强一笑,悠悠的说:“干挺好有啥用,咱嘴上又不会说,又没眼力劲儿。先回家歇两天,回头上庆客隆问问去。李老板你们那儿缺不缺人?你还光说我干得挺好,你整点儿实惠的雇我得了。”
李栋国笑说:“来呗,正缺个得力干将呢,就怕华姐来了屈才,孙猴子跑去当苦力了,王熙凤坐下来绣花了,到我这儿白瞎了。”众人还未来得及放声笑,他又肃然正色说:“这咋干好好的就不干了?”
华雨泽笑说:“你咋跟老娘们儿一样就喜欢刨根问底儿?我也不是啥名人你也不啥记者,你话筒呢?”
李栋国嘿嘿笑说:“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看咱超市哪个月不得有一两个不干的员工,我咋不关心她们?”
关卓媳妇笑说:“李哥说话没理都有理了。”
华雨泽笑说:“来你大点口喝一个,我告诉你。”李栋国果真端杯喝了半小杯,抹着嘴笑说:“这酒真带劲。”赶忙夹了一筷子黄豆芽送嘴里咀嚼。
华雨泽一口饮尽了杯中啤酒重又倒满,关卓他媳妇说:“姐姐你少喝口吧,气归气别跟酒过不去。其实一想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都斤斤计较这日子没法过了。闹挺事儿多着呢。这社会上不公平不顺心的事儿哪儿没有?不还得想开了过?”
华雨泽说:“不是我想不开,这口气咽不下去。我就觉得自己是一傻子,天天虎鼻朝天的。我不多拿超市一分钱没少干一分活,我觉得我问心无愧。说句实话,谁心里没一把帐?谁是瞪眼瞎子?张文艳她什么东西天天在超市干啥了?操他妈的一天天溜须拍马,***子,还觉得自己多牛逼像个人物。我就看不惯,我也不愿意搭勾她。惠民超市就这么点儿地方,就这两个人,挣份工资还得让我阿谀奉承戴个二皮脸,我值吗?活来了我干活,你挑不出我理也不能看不上我呀。今儿个不是我喝多了,我就当着林经理关经理的面儿,咱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不就那几个破杯子吗?你家缺那几个钱儿?什么玩意儿,狗屁不是,你要明说了你家就买不起一套杯子,好!操他妈的我把咖啡包了,把杯子往地上扔一套你随便捡去,我花钱图个乐。找宋经理来磕碜我。李哥也给我颗烟抽,我忘带了。”
李栋国紧忙又掏出一根递给她,问王伟抽不抽,王伟也接了。
华雨泽皱着眉眯着眼,吐出一口烟,说:“她下午上我那儿哼哧半天,说这个咖啡杯咋好咋好,我说你觉得好买一盒咖啡我送你一个。咱超市白纸黑字的在那儿贴着买四十五元雀巢产品送一个杯。你就挑着便宜的十块二十块的买一盒我送你一个,是不是谁都能说过去?她倒好,说家里没人愿意喝,这杯子反正这老些让我给她四个得了。超市你家开的?供应商你老铁呀?说这话要不要脸?我就没搭理她,她在那儿寻思半天找宋经理去了。这下把我关里了,我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宋经理咋说的,说我:‘老华那杯子也没人要,顾客懂个啥,你就说赠完了下回有了给他留着。供应商来了你管他多要几个,值几个钱儿?咱几个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跟谁近跟谁远心里没个数?’张文艳自己在那儿翻半天,抱着整整一小箱六个,送到了服务台。操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儿?拿公家东西送人情谁不会?我呸!我就受不来这气,打我脸呢?我惹不起躲行了吧,老娘我还不干了。林经理你在楼上还劝我,让我别辞职回家休两天。这事儿搁谁身上能好受?操他妈的一天挣几个逼钱还得看人逼脸行事儿。我又不缺胳膊少腿,卖给这儿了?天下庙多着呢,离开惠民我就得喝西北风了?到哪儿我不能挣两个钱。”
华雨泽气鼓鼓的说完,端起杯一口饮尽,吧唧吧唧的抽两口烟呛的直咳嗽,手指一弹烟屁股掷在地上生气的冒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