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的第三天,黄狗年纪太小又太过瘦弱,背着十多斤重的黑光铠和长戈,双腿已经水肿得厉害,于是和其他几个伤兵,留在附近村庄,准备与后面的辎重营汇合后再出发。
而黄幺和胡二正是长力气的年纪,又幸好都是在清贫人家长大,早已经习惯了漫山遍野跑,农忙时也会背几十斤的农作物。即便是连续走了三天,也不过是稍微累一点,早上起来便恢复了精神。
唯一麻烦的是,黄幺早上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干粮,而现在还没有到预定的地点。
午时,全军停下来休整,进食饮水,黄幺早已经饥肠辘辘,正当胡二准备将自己的干粮分给黄幺,旁边的大胡子一鞭子将胡二手上的馍馍打落在地。那馍馍立马沾满了灰尘。
全军休息了大概两刻(注:时间单位,一天120刻,相当于12分钟),便又开始行军。
这几天里,胡二每到休息的时间,便向身边人询问,是否听说过星洲,但无一例外,从来都没有人听说过星洲,甚至连音相近的地名都没有人能够说出来。
好在黄大早已经撒出了喽啰四处打听有关星洲的消息,所以胡二就一直默默地承受着军队的严苛,至少一个将军帮自己打听消息,比自己一个人能搜集的消息要全面的多。
其实黄大和胡二的关系并不算差,但是胡二见到黄大之后,总觉得和黄大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隔阂,黄大脸上那温暖的笑容,总是给胡二一种无法跨越的距离感。而现在,胡二已经感觉到,自己和黄幺之间,逐渐的也开始有距离感。这并不是说两人的关系出现了问题,而是,两个少年在经历生活中突发的事件后,开始逐渐有了自己的看法和观点,或者说两个人的价值观正在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演变。
比如对黄大拒绝灭掉吴家的这件事,黄幺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轻而易举可以灭掉吴家的黄大就是不肯灭掉吴家,而胡二却认为黄大说的是有道理的。对黄幺来说,自己心中的舒畅,比可能出现的后果更重要;对于失去父母胡二来说,家人的长久的安稳比一时的怒发冲冠要重要的多,至少胡二目前甚至都不知道父母在哪,而黄幺却知道了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被威胁到生命的武功高手。
离开钦天瑞庆宫以来的这些天,胡二一直反复思考,为什么自己去老野的家里的时候,那片竹林会被毁坏的那么彻底,为什么老野会在泥坑里,为什么事发当天天上会掉鱼,为什么承德一番针灸和一颗药丸就可以让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老野第二天整个伤势都有明显愈合结痂的样子。
甚至于胡二在脑子里脑补了一番神仙打架的场景,但是胡二立马摇了摇脑袋,母亲说过,世上是没有神仙的。
想着想着,忽然一只手搭在胡二肩膀上。黄幺已经脸色发白,浑身虚汗,已经走不太动了。胡二看着前方的大胡子伍长没有注意到,悄悄从黑光铠里摸出一个馍馍,塞到黄幺手上。
黄幺看到胡二还藏着一个馍馍,便用手紧紧攥着,捏成一团,藏在手中,瞄了瞄周围,没人盯着,便咬了一大口,又吨吨吨灌了几口水。
天快黑的时候,旁边的官道上,汇入了另外一只部队,看那一个个疲惫的样子,也能猜到是其他县新征的兵丁,像那些兵油子,譬如那个大胡子伍长,从他脸上是看不到一丝疲惫的,看他教训黄幺的样子,他似乎恨不得再能加快一倍的行军速度。
两支部队汇合完毕后,便有传令官传令原地休息。
胡二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此时也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只得往肚子里灌了些水。这时,黄幺递过来小小的一块馍馍,胡二看过去,原来黄幺下午时只吃了半个馍馍,还剩了半个,现在掰成两块,一人一块。
胡二吃着一小块馍馍,忽然感觉到一丝温暖,在家里时,每次父亲打猎回来,最好的肉母亲都盛给自己,最柔软暖和的毛皮,都给自己做成了衣裳。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平时里胡二从来不曾关注过,而如今,黄幺的忍着饥饿留下来的一小块干粮,让胡二恍然间仿佛感受到亲人的感觉。
两支部队组成的行军队列,吃完了晚饭又开始上路,一直走到了午夜,终于看到了前方有营火。
已经有一支部队驻扎在那里了,也已经支好了更多的帐篷。传令官下令,各自按部队进帐篷入睡。这三天两夜,风餐露宿,终于能有一个能睡好觉的地方了。
刚等胡二和黄幺准备睡觉,大胡子就带着他们俩去了一个大帐,大帐里正是几天不见的黄大。
黄大脸上依旧是温暖的笑容,只是几天不见,脸上略有一丝疲惫。
“黄大哥”黄幺没说话,胡二叫了一声黄大。
“恩”
“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教你们一些拳脚。”黄大说
黄幺听见黄大要教自己功夫,立马来了精神,毕竟,在军营里住了这么多天,只顾着吃喝玩乐,没有在校场上认真学过拳脚。
“学什么,《战四方》吗?”黄幺说
黄大没做声,只是扎了个马步,双手握拳,夹住两腹,直直的出了个直拳,然后就回复了站立。
黄幺看着,愣了一会,说“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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