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街上冷清了不少。
“老乞丐”看了看早就关门的包子铺,他猛吸了口气,闻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肉馅儿的味道。
老天爷又往下压了压身子。
雨点开始砸在短街的青石板路上。
“老乞丐”攥紧江流儿的手,惹得江流儿倒吸了口气,隐隐吃痛。
他却浑然不觉。
此时的“老乞丐”心里五味杂陈。
他有多少次在喝的酩酊大醉时梦到自己回到了这里,梦到老瞎子还总爱抱着个空酒坛子让他去顺两个馒头。
他现在真的回来了。
尽管,是以这样的方式。
“老乞丐”瞥了一眼他牵着的江流儿,眼前就是三十年前的自己,他叫江流儿,那我该叫什么呢?
深吸了一口气,他回过神来。
一阵说不清味道的苦笑。
其实,在那件事之后,自己早就不叫江流儿了,不是嘛。现在的他,或者说三十年后的江流儿,有一个无数人听了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名字。
应承欢。
天下第二的大流氓,应承欢。
......
短街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雨中变成两个黑点。
黑色涂了大半个天空。
桃树掩映,有人推开了破庙仅有的半扇门板。
应承欢走了进去。
江流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臭小子,你可算回来了。”听到门板动了一下,庙里有个没好气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头子我这都快喝醉了,肚子还饿着呢。”
江流儿想起了被应承欢吞掉的那一小块馒头,缩了缩脖子。
“老瞎子,抱着个空酒坛子也能喝醉?”
应承欢当然知道是谁在说话,所以他开口时,语气虽然轻松,但声音还是少不了的发颤。
“呦呵,臭小子这是能耐了啊,今天还找了个帮手回来,怎么,是要一起骂死我这个老瞎子嘛?”
嘎吱一声。
这声音应承欢再熟悉不过。
破庙里没有床,早些时候,为了让老瞎子睡得更舒服,江流儿拆了半扇门板,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
每次老瞎子从上面起身,都会有嘎吱的响声。
他眼角有些湿了。
难道破庙更破了,雨都可以淋进来了?
“我今天拿了半块馒头。”江流儿说话了,他瞅了眼应承欢,丝毫不顾后者暗示的眼神,“不过已经被他吃了。”
应承欢没有言语,他只是看着慢慢踱出来的老瞎子。
那张脸,那走路的姿势,那抽动鼻子时胡子摆动的频率,甚至连那衣服上每个破洞、每个补丁的位置,应承欢都记得。
老瞎子,三十年了,别来无恙。
“呦,可以啊你,臭小子。今天这是发了善心呀,有点儿吃的也知道周济同行了呀。”
老瞎子拍了拍那破了一角的空酒坛子,没好气地说道。
应承欢对老瞎子明明看不到自己却对自己现在的状况一清二楚这件事儿没有丝毫的诧异。
老瞎子的鼻子,可是比狗都灵的呀。
江流儿没有吱声,他往庙里走了走,蹲下来开始戳弄地上快要熄灭了的柴火堆。
庙里的火光明亮了不少。
大雨,越来越猖狂的砸在地上、瓦片上、桃树枝上。
一阵大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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