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魏一战,秦军军势前推三十里,安营扎寨。魏军退守聊城,两军重又对峙。
高岗处的魏军断水,又遭秦军重重围住,插翅难逃,已杀牛宰羊,聊解燃眉之急。
田朝希的奏疏已启程送往咸阳,咸阳使者赶来,微笑直入主帅营帐。
主帅起身迎接,使者满脸堆笑,“恭喜田主帅又立战功,此次斩敌多少,损失多少?”田朝希笑道:“两军交锋未久,尚待细细察看,未及上报战果。望使者大人多等几日。”
使者打哈哈道:“那就等几日。”随即自袖口中掏出竹简,扫视众人,“大王旨意!”
众武将单膝跪下。
“秦军主帅指挥作战不利,令秦军损失三万。即日起程返还咸阳,听候处分。”使者大声念诵出来,着意扫眼惊慌失措的田朝希。
田朝希惊得冷汗直冒,起身擦拭汗渍,干咽口水,颤抖着双手接下竹简,唯唯诺诺道:“本帅即刻启程就是。”
众将士起身。
使者掏出竹简递给蒙恬,蒙恬刚要下跪,使者扶起,凑近小声道:“蒙将军,大王有话都在竹简里。”
蒙恬转身打开竹简,仔仔细细看一眼,卷起竹简,对使者道:“大王吩咐,蒙恬必办到。”使者笑道:“本使这就回咸阳。蒙将军要有话或奏章要交代的,本使如约送达便是。”
蒙恬自怀里掏出竹简,递给使者,“除大王外,任何人不得阅读。”
使者笑了笑,收入袖口,转身离开。
“我蒙恬奉大王旨意,担任秦魏攻防战的指挥主帅。”蒙恬高举竹简,大声宣布。
众将皆跪下。
女武将站在蒙恬身后,心安理得地收下吴良的跪礼,神色高傲,眉间透着几分得意的喜色。
“先前那么硬气!接着硬气啊,有能耐就别跪。”女武将心里鄙夷道。
众将起身,吴良扫眼女武将,平视前方。
“我命吴良为秦军剑术导师,官居校尉。”蒙恬甩得红袍飘起,端坐主帅位,俨然大将风范,对吴良命令道。
吴良跪礼,重又站起。女武将守在蒙恬身后,得意的眉眼挑了挑,神色更为倨傲。
“高岗处的魏军未降,众将一同商讨应敌之策。”蒙恬端坐言道。
“围而不攻,耗死那伙魏军。”
“对,就是。”
......
蒙恬抬手,场中顿时安静,朝吴良望去,“吴良,你说呢?”
众将校看向吴良,女武将满不在意,吴良作揖:“魏军粮尽,自然无力对抗我秦军。然而魏军若绕路偷袭我围拢高岗的守军,里应外合,那...”
“那又如何?”女武将吐口而出问。
“在魏援兵所经山道口设伏兵,东林山道、西尾山道、北面高山雷石箭雨。”吴良在布阵图上点出,朝蒙恬作揖,走回原位。
“好,太好了。扼住援军的道路,围成饺子包圆,咱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哈哈哈!”
“简校尉领兵守东林山道;林校尉守西尾山道;高参守北面高山,置雷石箭雨,阻断魏援兵。”蒙恬待众将士笑声将歇,大声命令道。
三位校尉垂首接过将令,气宇轩昂地大步离开,准备领兵出营。
“有什么了不起,如此布置,我也会。”女武将骄傲,对吴良甚是不屑。
“高岗魏军不日便会奋勇闯出包围,到时厮杀甚凶。虽然以盾牌阵配合弓弩手围住魏军最为合适,但是厮杀凶烈,秦军必定损失严重。不如放几处缺口,待大部魏军撤离,再合拢盾牌阵,那时不需多耗杀伤,余下魏军自然溃败投降。”吴良分析道。
“我也想到了。”女武将一脸鄙夷。
“吴良佩服蒙小姐智慧。”吴良拱手。
女武将一脸得色,对吴良的奉承十分受用。
“好,就按照吴良说的办。”蒙恬发布帅令,传令兵即刻纵马出营。
蒙恬挥手,众将校离开帅营。
“哥,我想率军杀敌,捞些战功,好回去见爹爹。”女武将撒娇道。
“你没听吴良说,到时厮杀甚凶,哥哥怕你受伤,爹爹那里我担待不起。”蒙恬笑道。
“围城必阙,待大部魏军撤出,其他的魏军在秦军包围下能有几分抵抗之力?哥哥,你就成全妹妹吧。妹妹求你啦。”
“好,简校尉看着你,你也要避开箭矢,不要受伤。”蒙恬叮嘱道。
“是!蒙旗开得令!”女武将急忙策马出营。
吴良守在营外,听闻女武将名唤“蒙旗开”,登时苦笑,“旗开得胜,好个寓意。”女武将急着建功,未在意吴良的神色,跨马甩鞭奔出秦营,朝高岗处疾风般奔驰。
“吴良,你来。”蒙恬唤道。
吴良入营帐,朝蒙恬作揖。
“吴良,你我研究布阵图。聊城魏老匹夫龟缩不出,我大秦如何打胜此仗?”蒙恬自主帅位挪步,邀吴良来至布阵图前参研。
聊至深夜,二人讨论,一者担心围城时日久,徒耗损粮草辎重,且夜长梦多,诸侯国异动;二者担心直接攻城,损失甚大,两败俱伤时便宜诸侯。
吴良自主帅处出来,步入自己的营帐,心想蒙旗开离开,怎么着也得添置铜盆炭火,缝合帘幕,换新床铺,随即令侍从兵准备诸项事宜。
侍从兵未动,“蒙小姐吩咐,无她吩咐,任何人不得照顾吴良吴校尉。”
“你回去歇息吧。”吴良面无表情,挥手示意侍从兵离开,转而闯入简校尉的营帐,已然做好鸠占鹊巢的打算,“简校尉出营,自然留窝给我吴良躺歇几日。”吴良欢喜,待入简校尉营帐后,登时傻眼,冷得比自己营帐也不遑多让。
“铜盆炭火哪里去了?”吴良出营帐,又寻那出营作战的校尉营帐,皆空空如也,无铜盆炭火,也无床铺。
吴良又急又气,搬来晾衣架,又叠床铺来到蒙恬营帐,不打招呼,直接摆好晾衣架,将床铺置好烘烤。
蒙恬哈哈大笑,“吴良,家妹欺负你,你躲我这里烤火取暖来啦。”
吴良蹲在炭火前烤火,“拜托蒙主帅不要让你家妹欺负我,跟我为难。我谢谢蒙主帅你啦。”
“家妹脾气就是如此,谁跟她较劲,她便认真到底,非得对方服输不可。”蒙恬笑道。
吴良皱眉不答。蒙恬重又提烛火研究布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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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吴良所料,高岗处的魏军执盾分四面夜闯围拢的秦军。秦军撤出几处,待魏军奔出大半,盾牌阵重又合上。乱箭齐射,闯在前面的魏军大半中箭倒地,其余魏军弃刃投降。
蒙旗开亲自传信,捷报传来,蒙恬召众将来帅帐。蒙旗开得胜,更加骄傲。
“恭喜旗开得胜。”众将恭维道。
“那是,也不看谁领兵。”蒙旗开得意非常,瞥一眼吴良,满是傲慢。
“简校尉他们差不多也快传来捷报了吧。”蒙恬笑道。
三名传令兵几乎同时闯入秦营,留马在主帅帐外,下马奔入,单膝跪地,禀告三道埋伏皆获大胜,杀敌无数。
众将又是大笑。
蒙恬书罢竹简,递向传令兵,“传报咸阳”。传令兵弯腰上前接过,快步走出帅营。
“杀牛宰羊,犒劳三军。”蒙恬一声令下,传令兵出营帐传谕三军。吴良等人离开,蒙旗开坐在主帅案上,对蒙恬笑道:“哥哥,嫂子有交代要我带给哥哥。妹妹记挂哥哥的伤势,如今才想起来。”蒙恬放下《孙子兵法》,瞳孔微微收缩,“景莲要你带什么话?”
蒙旗开捂住脸咯咯笑了,“嫂子要你早日回去。嫂子抱怨床冷!”蒙恬笑了,“别胡说,以后都不要说。”蒙旗开朝蒙恬吐舌头,转而晃荡小腿,坏笑着问:“哥哥,吴良这几日睡得好不好?是不是床冷睡不着?”
“我看你就是喜欢上人家啦!哈哈。”
蒙旗开任性地别过头,“人家就是看吴良不顺眼。”
“吴良怎么着你了?”蒙恬笑着问。
“他倒是没怎么着我,可我就是见他便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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