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以前,农民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现在可以每天吃到肉,过去连猪油都要精打细算的用,我记得一到秋天的时候,我们家的猪油就吃完了,那个时候母亲或者买些猪肠油炼或者买些特别肥的猪肉炼油,也买胡麻油,但是平常烩菜焖面我们是吃不惯素油的,常常会听到人们讲一句话“没有油的饭不耐饿。”
那个时候我念初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有些好吃的母亲总要留给我,等我回来吃。父亲也是早出晚归的做农活,但是他也舍不得吃,我跟妹妹两个人回了家,就像是三天没吃饭,说实话,那个时候学校的伙食也真够差的,包食堂的不知道每天做些什么饭菜,我们那个时候每次回家都要拿不少的辣椒,不然食堂的饭无法下咽。亮飞可能要好一些,他念书的地方离家比较近,每天骑自行车来回两趟,不过冬天也够他受的,那个时候乡村的收入少,没有现在的穿戴。
我听亮飞讲过他的初中生活。
他是两千年前后上的初中,那个时候正是乡村教育走向没落的转折时期,许多学校的老师一年甚至更长时间没有工资。幸亏乡村教师大部分是一边教书一边种庄稼,所以老师们都能坚持代课,也真是不容易。但是乡村中学早就被贴上了差学校的标签。在我们看来一般去了乡村中学就是等着毕业或者是晚上一两年上社会父母也就不担心了。亮飞亦是怀着这种心态在读书,曾经的他也是个佼佼者,但是自打上了初中,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有一个从小学调入初中教书的老师,也是亮飞的小学老师,对他的变化也感到惊讶和迷惑。
亮飞的两个姐姐也是从这所中学毕业的,他虽然没有见过学校的老师,但是对学校老师的情况一清二楚,比如英语老师是个娘娘腔,语文老师一节课缩脖子的动作要做上七八十次,数学老师是个中年人喜欢握女生的手,其实亮飞来这里读书,目的不是为了升学,而是为了念几年书,验证一下姐姐们说的话还有就是等着长大。这种消极抵抗的方式不知道要持续多少代,在我们乡村这种方式的消极抵抗与生俱来,当然还有另一个名词来表示,就是逆来顺受,什么叫逆来顺受,就是我只有活着但是不争取,不作为,你以为我活了三万天其实我只活了十二年。
读初一的时候,班主任很严厉,教语文的,他要求学生这一年当中要背三十篇文章。于是出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英语老师一看大家都在背语文,来了就走后来根本不来,等到期中考试,亮飞他们班级英语成绩及格的寥寥无几,当然亮飞自然是不及格的对象,与其他平行班之间的成绩排名,一下子就显现出劣势来了,当时班主任语文老师就黑脸了,同学们也不敢说。据说后来老师们一起吃饭,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吵起来了,这当然是后话。读到初二的时候,亮飞就萌生了退学的想法,从一开始他就不想来学校,但是没有选择,用父亲的话讲,读上几年书,去了城里能分清楚男女厕所就行了。现在,他也要重复几乎所有人的路,退学,然后在父母跟前呆上一两年,或者出去学木工,瓦匠,或者学者做买卖,但是他依然没得选,因为他们家就没有这方面的亲戚,唯一的出路大概是母亲带着他找他的舅舅们去,去南方打工,这个他的父亲不会同意的,因为他是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人,虽然只有几间土房子,三十多亩薄地,但是这依然需要人继承延续香火。那么他的出路在哪呢,家里人都反对他退学,认为他太小了,家里的农活现在还用不着他,上社会年纪太小,人本来就瘦小,即使现在也像个八九十来岁的小孩子,满脸的稚气。
老张又开始重复他那令人感到窒息的叹气,w.kansho“唉,谁让你们生在咱们家来,没办法,你想去镇里头念书,得有上镇里头念书那个钱了,怨谁了,怨你们自己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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