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难受又哭得更厉害了,妈妈看到我哭便更着急了,大声喊道:你伯伯咋还没来啊?你爸倒下了,咱这日子可咋办啊?正说着,就听到我姨急切地叫着我妈名字:“玲,玲这是咋了嘛?我和你哥都过来了,友是病犯了吗?”我妈看到我姨和我叔:哭着说,哥,姐你们都来了,你快帮我把这怂赶紧送到咱这医院吧,我看这是又犯病了,才一会人就开始抽搐,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我伯伯说道:好,你别急我这就先去拉架子车,我们赶紧送到医院再说,别耽误了!
那个年代有车的人在我们这个小村子,几乎没有,别管什么车,每家有一个架子车都是好的了,我们家是做凉粉的小吃生意,出摊必备有一个。只见大伯麻溜的搭起架子车,让我姨扶住车把,他跑进去和妈妈一人一头把爸爸费劲地抬到车上,轻轻放下,爸爸个子挺高的,有一米八,所以抬起来还是比较费劲,尽管不胖。此刻妈妈突然想起来,得拿些铺盖,不然这么晚,出去天冷了,就赶紧给爸爸盖上,然后告诉我们:你俩赶紧睡吧,你爸生病了,我们带他去医院,你们明天还得上学呢,不能耽误。说着他们急匆匆地就走了,我望着妈妈深夜里远去的背影,似乎感觉到爸爸这次凶多吉少,但我心底里依然还是祈祷爸爸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一家人才可以团团圆圆在一起!也许天不遂人愿,人生就是这样,你想要的,始终不会如意。
妈妈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了大伯一声,锅里还正做着明天要卖的凉粉,叮咛大伯等下还得回来帮忙刮出锅凉着。他们走后我和弟弟模模糊糊地睡着了,睡之前弟弟一直问我,爸爸咋办呢,他是怎么了?我看着他我安慰地说道没事,也许睡一晚他就好了,快睡吧明天不然起不来了!其实我一夜都没睡踏实,尽管之前因为他暴打我的事,我一直对他不再喜欢,内心渐渐疏远,可是想起万一他没了妈妈咋办呢,我们这么小咋办呢?我这时才上小学五年级,弟弟二年级,内心就无比的害怕和无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当时复杂的心情,一个10岁小学生的脑海里只有无尽的不知道和迷茫!
我们一放学就想飞快地跑到医院找妈妈,没想到妈妈早已经让亮亮姨在学校大门口等着接我们,她是担心我们找不到她也没吃饭。我姨看到我们就带我们去他家吃了点东西,然后直接送我们去医院了。
就在医院的楼道里,我们看到妈妈和医生在说话,表情似乎很凝重,说完妈妈看到我们来了,眼泪就差点掉下来了,然后问我们吃了吗?我姨说都吃了,我问道:妈妈,爸爸到底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好呢?妈妈看了看弟弟无力地说道:不知道,你爸这次比较严重,得慢慢治。我姨听到妈妈这样说,接着对我们说:你带弟弟先去病房看看爸爸,你妈还没吃饭呢,我带她先去吃点东西。听完我俩就奔去病房,推开那扇蓝色油漆斑迹重重而又沉重的木门,我看到爸爸脸色蜡黄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看着窗外树枝发黄的叶子,一片片被风吹落飘下,弟弟抢先我一步跑上去,叫着:爸爸爸爸,你咋了?这时我突然想起自从爸爸打过我之后,还没见他打过弟弟,所以弟弟对他还是比较亲近一些。
我随即跟了上去,问道:爸你好点了吗?你没事吧,要不要紧?爸爸此刻才感觉到我们来了,缓慢地转过头,他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脸庞现在瘦的,简直就像鲁迅先生小说你描写的人物一样,似乎都能看见脸上骨头的棱角,虽然我也记不清是后来初中还是高中哪篇文章看到过的一样。“我还好,就是头晕,喘气有点费力。”爸爸缓缓地说道,我问他:那你吃饭了吗?饿不饿?他回到说:我不太想吃,也吃不下,就想安静地睡一会儿。我听到说,好,那我就带弟弟去外面玩一会,你先休息吧。说着我就拉着弟弟往出走,爸爸微微点点头后,闭上了眼睛!
我俩慢慢地关上门,然后就想着妈妈去哪了?此刻我们走到院子里,就给弟弟说在这玩会等妈妈吧,弟弟嗯了一声。我环望了下四周的环境,似乎看到前面凉亭的几棵树后面有几个人的身影,像是妈妈,我慢慢地走了过去,快到时听到我姨的声音:“玲啊,你还年轻,别想不开,他爸这病姐给你说实话,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医生都说了肾炎晚期太严重了!娃还小,你得往后看得长远点啊!”我妈听了哭着说:“我也是知道啊,这两年给他看病大大小小都花了不少钱,姐,你说我现在该咋办呢,总不能说不治了吧,他还怎么年轻才30岁!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剩我一个人,你让我咋活呢啊姐?还有两个男娃子,我要是走了我都不想活了,往后这日子让我一个人咋过呢……”说着此刻早已泣不成声,我听到后,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下该咋办呢!爸爸要是不行了,妈妈还不想活了,我们俩这么小谁管我们啊?想着想着我就心里就难受的默默地哭了起来,还不敢大声哭,怕他们听到,只能慢慢忍着泪水往肚子里咽!
我姨看着妈妈难受的样子,赶忙安慰道:好了,千万不敢这么想,你要不活了,娃咋办呢?你娃万一没爸了,你这妈咋还能没呢?我们先治着看,不行就往大医院去,这县医院不行就去市医院,市里不行就去西安大医院,我和你哥手里还有点钱,先给你拿点你先用,不够再说,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妈妈连忙说:谢谢姐了,我想尽量给他看好,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也算尽心了!说不定大医院有的是办法。这时妈妈抬起头好像看到我了,赶忙说道:你怎么过来了?在那呆多久了?我低着头小声说道:刚过来,爸爸睡着了,我和弟弟出来找你。妈妈擦了下眼泪,勉强的微笑说:乖孩子,以后你要乖乖的,帮妈妈看好弟弟,我在这得照顾你爸,可能顾不上你们,别让他在学校出乱子。
我默默地嗯了一声,心里暗自说道:我以后一定要让妈妈多省心,给妈妈分担一些!这时我姨抢着说道:妹子,你放心吧,娃吃饭姐管了,你不用操心,让他们放了学直接来我屋里吃就行,不行放学我接他们就好了。你就放心照顾好这边还有你,千万别胡思乱想饿着自己啊!我此刻很感激这位朴实的亮亮姨,他有个儿子叫亮亮,所以我们都亲切地称她为亮亮姨,她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所以对我们真的很好。我现在也是衷心地希望他们家一辈子平平安安,幸福美满!这时妈妈感激地说道:那太麻烦姐了,你不用接,让他们自己去找你就好了,他们都去过你家的。说完,我姨想起妈妈还没吃饭,准备拉着妈妈去吃东西,妈妈说她没胃口,我姨说不行,多少都得吃点才有精神,不然病人没好,你就先倒了!
我和弟弟下午还得上学,妈妈就让我们先回去学校了,然后我姨带着她去附近喝点粥去了。一下午我上课都恍恍惚惚,听也听不进去,心里担心的都是家里的事,老师似乎也看出了我不在状态,下课后便叫我去办公室一趟。因为我平时学习还是很认真的,老师一直都给我妈说我是个优秀的乖孩子,尤其是语文学的很好,让我做语文课代表,班主任刚好是语文老师,都现在都记得她姓周,戴个眼镜,严肃又认真负责,一直都很感激她对我的照顾和关心。哎,进到办公室的那一刻我真是百感交集,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了套的麻绳,找不到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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