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越过河流,越过广袤无垠的田野,疾驶在华北平原上。
搂着睡觉的孩子,大兰和手里夹着香烟,一脸平稳的大单,都似乎是那样的娴静,可是两个人的心里却似已经烧开的水,翻滚着、沸腾着。
大兰这是第一次出门儿,并且还是据说几千里地的关外。原来最大的活动范围也不过去二三十里远的姥姥家。去东此,连想也没想过,况且还是和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坐火车去那从来没到过的地方。
和常大力打了一架,凭着一时的冲动离开了父母亲人,年轻轻的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私奔,原来从大人们讲的故事中听说过,没想到自己成了私奔的主角儿,出门的时候也没与父母打一声招呼。大单简单的一个建议,仗着一股子冲劲,脑袋瓜子一热就决定了,就行动了,说走就走了。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裹了一个包袱,一抬脚就走了,父母和亲人瞎信儿也不知道,肯定急死了。父母把自己养这么大,自己还没来得及孝敬二老,却带给父母的是着急,生气和顶着难以让人安生的舆论压力,想想真是不应该。这时的大兰有些后悔了,想着想着不禁流下了热泪,泪珠儿止也止不住,擦眼泪的毛巾湿得可以拧下水来。
怀中的大桃还在睡着,不时地咳嗽几声,由于出来的太急,又是秘密行动,孩子受了一点风寒,睡觉都不安稳。大桃一边睡着,一边咳嗽着在大兰怀里乱动。旁边座位的一对年纪与大兰和大单相仿的男女也是抱着一个与大桃一样大小的孩子。人家的孩子一动不动地在女人的怀里睡觉,熟睡的样子令人非常踏实。大兰怀中的大桃又是咳嗽又是翻动,有点让人心焦。
同座位的这对年轻夫妇,用一个搪瓷水杯倒了一杯水逆给大兰,关切口说:“这位大姐,给孩了喝一杯水,八成孩子是有点感冒。”
大兰和大单急忙接过水,千恩万谢地感谢这不知姓名的两口子。
“不用客气,都是出门儿的人,理应互相照顾,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那小俩口礼貌地谦让着。
时间久了,两家人互相熟络起来,大兰和大单这才了解到这小俩口也是宁海县人,是邻公社的人,也是因为饥荒到东北找个可以吃饭的地方。大兰和大单自然也没把他们不是两口子,私奔的事实说出口,只说是吃不上饭了,带着孩子奔生活。同病相怜,两个“家庭”立时亲热起来,那同座位的俩口子看到大兰和大单带着孩子竟连水和盛水的傢伙儿都没带,面带嗔怪地说:“大哥,大嫂,你们太大意了,出这么远的门儿,怎么不给孩子带着水和水杯?给孩子带药了吗?大人都好说,孩子有个灾呀病的,没药哪行啊?我们带着“婴儿安”啦,快点给孩了吃袋儿,这个药挺好的,小毛病都管用。”说着女的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破的纸盒,从里面抽出一包药,催促大兰说:“快给孩子用小勺和水把药喝了。”激动的大兰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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