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清风村的清风私塾,传道授业的老夫子一手负后,一手捋着下巴的一缕白须,摇头晃脑:“有朋自远方来……”
他突然打住,锐利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伏案酣睡,发出轻微鼾声,与私塾其他专心致志的学子格格不入。
“陈鸣安!”
面露愠色的老夫子拿起戒尺“啪”的一拍桌子,怒喝一声。
“嗯嗯嗯……”
少年陈鸣安从梦里惊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揉着惺忪的双眼,理了理散乱在额前的头发。
“陈鸣安,有朋自远方来,下一句是什么?”
“啥?”
头脑昏沉的陈鸣安用衣袖揩了一下嘴角的哈喇子,回过神来,嗫嚅道:“有朋自远方来……”
他眼睛骤然一亮,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课堂霎时一片安静,随后响起哄堂大笑。
“岂……岂有此理,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
夫子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白胡子都翘了起来,他哆嗦着指着面上慵懒仍难掩丰神俊朗的陈鸣安,咆哮道:
“你给我滚出去!要不是看在你叔父他们的面子上,我又岂会让你天天来这里听课!”
一副无所谓的陈鸣安撇撇嘴,揉着枕得发麻了的脸蛋,在一众稚嫩学子的哄笑中,大摇大摆地滚出课堂。
以前不是记得老师说过,你不学习没关系,可以睡觉,只要不影响别人就可以了么?咋到夫子你这里就急眼了呢?
出了门口远处,陈鸣安将自己扔在草地上,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双手交叉垫起后脑勺,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眯起眼睛沐浴着温和的日光,好不愜意。
唉,都十六岁了,还被逼着与一群乳臭未干的小童一同求学,整天都是四书五经子曰,烦不烦呐。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陈鸣安褪去了开始因为不适应这个世界而强作的伪装,渐渐露出了他桀骜不羁玩世不恭的本性。
以原主孤儿的身份,他陈鸣安用得着这么辛苦?
众所周知,父母双亡的人都不简单,而陈鸣安的原主更厉害——父、母、国,三亡!
……
一个月前,享受完996福报的陈鸣安,拖着像是被掏空的身子回家,在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花盘砸中了脑袋。
他在不甘心地合上眼之前,迷迷蒙蒙地看到砸中自己的竟然是一盘牡丹花!
牡丹花下死……下一句是啥他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骗鬼的话。
就这样,陈鸣安穿越到了梦中而卒的同名亡国太子身上。
抚养太子长大的三人是粗鄙的武夫,胸无点墨,陈鸣安都十六岁了还被他们逼着去私塾听书。
而一有闲暇又要习武,又要研究兵法,连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都没有,简直就是典型望子成龙的魔鬼家庭。
这些苦逼的日子,把陈鸣安愁得一个头几个大,正值风华正茂时竟然白发都冒出来了几根,真是哑巴吃黄连,苦不堪言。
唯一让他有少许安慰的就是这亡国太子的容貌极俊。
有多俊?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够!
这么说吧,要是这个世界靠脸蛋能吃饭的话,那他把手脚全都打断也不用发愁了。
“我知道你的身份是安阳国的亡国太子,仇深似海,可是,你陈三亡要光复安阳国,跟我陈鸣安有什么关系?
袁叔,李大,卢伯啊,年轻人的肩头本该是灯红酒绿,杨柳依依,莺歌燕舞的,可太子却挑着大山一般的家仇国恨,浩然正气,逼得心力交瘁而亡了!”
陈鸣安碎碎念念,再世为人,他可不想再过996那样累成狗的生活了,他只希望过点平平淡淡才是真的休闲日子。
做皇帝?他觉得那可是世间最苦的差事。
虽然说有后宫佳丽三千,君临天下指点江山好不威风,但也不过是昼求三餐,日求一宿。
做明君呕心沥血,日理万机,要累死。
做昏君穷奢极欲,荒淫无度,过瘾是挺过瘾的,但一个不小心被人谋朝篡位,那可是死无全尸,遗臭万年。
呵,光复河山执掌天下?
爱谁谁去呗,别说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就算是当今天子把江山拱手相让,他陈鸣安也是真的不稀罕。
……
清风村。
位于大羿王朝十六州之一的明州最南,离纷扰的城中近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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