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
叶玫搀扶着祁铁一步一步缓缓地穿过庭院。
“你在孩子们面前逞什么能?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承受住反震的力道!这下好了吧,又引起痼疾复发了。”
“难得玉儿的成人生日,我得让娃娃们高兴不是?”祁铁强忍着胸腹间翻腾的逆血。“休息三五天就好了。”
“你——啊——!”叶玫又怜又痛。“煮熟的鸭子嘴硬,以后不准再给他们示范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他们的悟性了。”
“既要看他们的悟性,也要给他们适当的鼓励,身教胜于言传嘛。这段时间你没发现祁生四个师兄弟练功都有些懈怠了吗?我的让他们看到希望。”
“就你那端锤听劲,没有多少人能练到化境。又单调枯燥,不但折磨人的肉体,也摧毁人的意志,也就难怪祁生四个师兄弟有些懈怠。”叶玫同情地为他们分辩。
“当初,如果端锤听劲练到化境,我的风雷锤法就能彻底的做到风敛雷息。不过你也说的对,端锤听劲的确不是人练的。可我不甘心啊。这辈子我也就止步匠校境了,成不了一代锻造宗师了。”
“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达不到就达不到吧。再说,全联邦又有几个匠将?更不要说匠帅了。”
“可我始终不甘心啊。唉——!”祁铁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如果玉儿是个男孩就好了。她有悟性,而且肯吃苦,也能吃苦,可惜,就是不能从事铸匠这个行当。”
“是啊,哪有女孩子家干这行的。行了,也别抱怨了,你不还有四个徒弟吗,总会有一个有出息的。”
“希望如此吧!”祁铁的语气里流露出淡淡的失落和郁闷。
铁铺内。
“师妹,你怎么理解师父所说的锤柄增长一米,锤重就增加十倍呢?”祁生虚心请教他们聪明的小师妹祁玉。“锤头不还是那个锤头吗?怎么会变重呢?”
“那师妹我就斗胆卖弄了。”祁玉当仁不让,看着祁隆吩咐道。“四师兄,麻烦你做个示范。”
祁隆诧异地看了祁玉一眼,没有多问,拿起靠在墙壁上的自己的铸锤,脚下不丁不八站立着,双膝微微弯曲,收腹敛臀,拔背含胸,颈直头正,沉肩坠肘,双手悬腕阴阳把握住铸锤锤柄一动不动,眼睛平视着锤头。
这就是端锤听劲的标准姿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熟悉,而且都练过,都能在第一时间瞬间做出标准的姿势,想不明白祁玉为什么还要祁隆现场佐示范呢?
“请三位师兄仔细观察。”祁玉指着一米长的标准铸锤。“现在,四师兄的肩、锤柄、锤头在同一水平线上静止不动。试想一下,如果锤柄再增加一米,四师兄还能握住铸锤吗?”
“我明白了!”祁生惊喜地大叫起来。“锤头是没变,但保持锤头不动的力气却变大了,于是就变相的认为锤头的重量增加了十倍。”
深夜。
熟睡中的天水城就像躺在天水山怀抱里的婴儿。
满月如玉盘,洒下脉脉的清晖笼罩着远处的天水山,蜿蜒起伏的山脊犹如在云雾中游走的蟒蛇。
寒水潭。
月光如水,照在祁尘赤裸着身子上的汗水如滚珠,正在练习端锤听劲。
祁尘端锤听劲的姿势和祁隆完全不一样,他采取的是地球联邦最基础的桩法四平桩为构架,双手紧紧握住两柄铸锤,目光顺着笔直的锤柄平视着锤头。
四平桩是所有桩功的基础,讲究肩与肘平,膝与胯平,故名四平桩,又叫马步,据说练到极致,犹如大树植根于深土中,哪怕九匹马也拉不动。
“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桩,白忙活一场”。
这话是修武界最朴素的武学真理,道出了桩功在修武中的重要性。不同的武学体系,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桩功。然而,四平桩又是所有桩功的基础,就尤为重要。
虽然受到了冷落,祁尘却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幼小的心灵充满了感恩,知道自己不能修武后,便抢着铁铺里的脏活、累活干。
提水、清理淬火池、烧炉膛、拉风箱,从来不叫苦不叫累,每天还坚持修炼端锤听劲,希望有一天能帮助到师父,帮助到这个家。
在他八岁那年,他在寒水潭修炼端锤听劲时,碰到一个路过的老人,老人指点了他一句,建议把持锤的姿势变为四平桩,然后就飘然而去。
祁尘用改良过的端锤听劲姿势又坚持了四年,已经十四岁的他,坚持不辍修炼端锤听劲足足八年了。
锤头由不满一斤重的榔头换成了现在重达十五斤的八棱方锤,锤柄由原来的二尺长增加到现在的两米长。
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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