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春,冰期已过,河面上船只忙碌起来。大多是南方来的货船,少数是停岸补给。
刘石紧握烟杆,站在码头最靠近岸口的石墩旁,右手抚摸鼻子下两撇胡子,眯着眼睛抽了两口。接着朝石墩上磕了两下烟灰,慢悠悠地从烟袋里捻出烟草塞进烟锅。怀里掏出个深黑色的方形物件,按住侧面的按钮,啪嗒一声,从中散发出橘色火焰引燃烟草。刘石咬住焦黄的烟嘴,吧嗒吧嗒吸食起来。
这是刘石管理漕运的第二十三个年头了,依着往年正是忙碌的日子。托年初北面那群来青木城讨生活流民的福,码头上不缺干活儿的脚夫。话虽如此,和北方的战事愈演愈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样和平的光景能保持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他理不出头绪,终究是大人物该操心的事情,自己左右是随波逐流的命运。
刘石目光停留在靠岸补给的船只上,除去各色商船、货船外,独有一艘灰黑色的“铁疙瘩”最是引人注目。船身皆由精钢材质打造,比之普通木船要大上个两倍,如果不是前些年城主组织人力修整河道,怕是难以通行。船尾斜插出两支金属圆棒,足有几合抱粗,是不是生出几团黑烟,当真是古怪无比。
甲板上既没有风帆,也不存在舵手,凸起一个圆拱形舱室,舱室外侧被一层透明如水晶样式的物质包裹。透过舱室的水晶窗,清晰瞧见其中坐着三名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人,均是低头摆弄什么,不时拿起一本小册子翻看。似乎是驾驶这艘怪船的舵手们。
“这东西究竟怎么飘在水面的?”刘石暗自疑问。
大约又是“望乡台”搞出的新玩意儿,他边思索边掏出刚才用来引火的物件,翻到底部赫然刻着几个小字“望乡台”。
自从十年前以望乡台为首的三院建成以来,市面上多了许多未曾见过的事物,人们早从一开始的震惊转变为现在的见怪不怪了。
饶是如此,今天这艘怪船还是引得刘石多看几眼。比起码头上哪群大字不识一个的脚夫,刘石自认多几分见识,心底里也有自己的推测。结合近些年南州对北边的态度,想来这铁疙瘩便是四院新研究出来对付哪群怪物的。最好是这样,起码再过几年安生日子才好。他期望着。
不过,终究距离他的生活太远,刘石摇头苦笑。
“我想这些干嘛。”
他往前走了几步,开始亲自指挥新来的脚夫卸货。刘石往四周扫视一圈,视野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愣神,刘石上去踹了一脚。
“二狗子,发什么呆呢!”
王小二一个趔趄,转过头迷茫了一瞬,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你不想干,有的是人干。”换做往年,刘石自然不敢这么说。不过如今大有不同,有把子力气的劳动力已然不缺,像王小二半大小子,自然不算优质劳动力。
“别别别,哥我错了。我这就去干活还不成吗。”
刘石冷哼一声,刚想再骂几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这次先饶了你。”说完摆摆手,“滚滚滚。”
对方拘谨的笑笑,往人群堆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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