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敌所说,这是他杜君航能支持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放手,让妻子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杜君航的脑子一片空白,可情敌麦喆的这些话他记在心里了。回程途中,杜君航紧紧抱着不哭不闹的儿子,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麦喆对他说的话。
“中中中,她张国娴是真中啊!行,她干嘞好,我跟恁妈生咯她,没养过她,俺俩没资格要她嘞东西。拿走,烧咯还是埋咯随恁嘞便儿。我就当没生过她...”这是张兆嵘听女婿杜君航,讲完女儿最后的处理方式后,发出的咆哮。“神经病,她就是个神经病啊...啊啊啊啊...俺嘞好闺女啊,你可疼死恁爹了呀...”
攥着女儿的头发,老头一口气没上来撅了过去。两个老太太也没比他好多少,抱着女儿已被剪碎的衣物啼哭不止...随后几天三个老人一直卧床不起,只有女婿带着外孙,给他们汇报心脏受体的情况时,才能勉强让他们吃下去点东西。
远在BJ的纪乐然及家人,无从得知心脏原主人家发生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纪乐然的主治医生秦斐,每天都在将纪乐然手术后的恢复情况通报给麦喆。再由麦喆转告给心脏原主人的家人。
作为医生,秦斐知道纪乐然的恢复情况,牵动着三个古稀老人,一个中年男人的生命。这颗心脏跳动着,就意味着心脏原主人活着。也就是这点念想,才能让四人撑住这口气。
作为女婿作为丈夫,杜君航伤心的无以复加,可他还不能哭。他需要将纪乐然,妻子心脏新主人的恢复情况告诉三个老人,发信息告诉医院里的二哥二嫂。
大年三十“爸,刚麦医生给我电话了,手术很顺利...”老头、老太太无声的流着眼泪,喝了口女婿喂的葡萄糖水。
大年初一“爸,麦医生说他亲眼看着这个小闺女醒了,麦医生还跟她说话了,她可清醒...BJ那边的医生明确说手术很成功,第一阶段的难关算过了...
爸你喝口汤吧,你要不喝,可没有精神撑到明个麦医生给我打电话那时候。你说到时候我叫你不叫?”对沈素清、刘玉芝,杜君航亦是如法炮制,带着儿子连哄带骗,各喂三个老人喝下一小碗儿加了葡糖糖的小米粥。
大年初二“爸,BJ那边的医生今天安排小闺女和她家人见了,她还怪活泼哩,几句话就把他妈他大舅还有医生们逗笑了...”张兆嵘勉强翘了翘嘴角,想起女儿小时候的趣事。
大年初三“爸,这小闺女也不容易,听麦医生说她十六岁就病了,得亏她爸能干家里条件不错,这要是换到普通家庭,她都不能等到这时候...爸,你多喝几口。说明个她有一项化验结果能出来,只要不是免疫系统的事情,其他方面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大年初四...
大年初五“爸,今个这小闺女可是进步不小,让人扶着能下床走路了。满打满算这才手术完第六天...BJ那边医生说啥感染、排异在她身上咋都没咋地就过去了。 .anshum还说他做这种手术这么多回,从没遇到过像她这么顺利的...”
“真嘞?”仨老家的反应几乎全都一个样。“可不就是真的,叔,我和君航一起听的电话。医生还说,这种情况少见,这小闺女至少能活十年打底。你不信咱一会儿打电话给我爸问问,你要怕他哄你,不是还有悦悦吗?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小七的事,也没有理由哄你不是...”
“强,咱让医生给咱想想办法,去看孩儿一眼中不中?咱偷偷的,不上去和人家说话,偷偷看看她好好哩,咱就回来中不中?”刘玉芝看看小叔子、弟妹,拽着儿子商量道。她知道此刻小叔子和弟妹就是这么想的。
“妈呀,你以为我没跟医生提过?咱是不求回报,就是偷偷去看看小闺女,这要是让人家家里知道了会咋想?就算是换上新心脏,她也还是个病人,咱这一去不是给人家又添心病哩吗?”张国强很快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不耐烦,立即缓和了语气。
看着仨老人还有不愿,张国强软声细语道“妈、叔、婶儿,这全世界都对这心脏移植的供体、受体信息保密,不让去接触,这是有道理哩呀。这世上最难说的就是人心。我说了知道你们不爱听,你们想想,从头到尾这些年,咱到底是咋得罪老周家了。
就算是有我爸和周金科的事,这都二十多年啦,咱又咋得罪周金江家了?有啥深仇大恨,他家秀洋非要把小七往死里打...”不愿提,不能提,张国强知道这个事情抛出来,一定打消三个老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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