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昏暗而又空旷的房间,在
这里,仿佛没有“时间”这个概念,就连这里的空气都是安静的、凄清的,窗口传来的清风抚摸着某位可怜人的手指——她已经在这里睡了很久很久,不知是她无法醒来,还是不愿醒来……
…………
第一日:
早上,凉叶迷迷糊糊的醒了。
由于并不是很饿,昨天他从餐厅离开后就回去休息了,他的作息很奇怪,有时怎么都睡不着,但也有时又会突然很“困”,就比如昨天。早上起来之后,凉叶依然没有多少胃口。
“要不去教室看看吧。”凉叶这样想着,他打算去教室看,并不是说凉叶多么好学,而是因为实在无事可做,去了教室之后也可能只是拿着书发发呆而已。
外面的“白装”更厚了一些,明显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凉叶双手插兜,微低着头,走出了男生宿舍楼,男生宿舍到教学楼很近,出了宿舍大概两分钟就能走过去。在路上,他感受到了阵阵凉意,寒风肆意的拍打着他,虽然太阳早已升起,但是那一丝丝阳光战胜不了冰冷的空气,只把雪地照的晶亮。由于昨晚的雪盖住了同学们离校的脚步,所以地上的雪十分平整、漂亮,以至于凉叶都有些不忍心踩下去。但他还是踏雪走向了教学楼。
在教学楼门口,凉叶发现门被开了一扇,他眼睛一扫,看到了一片脚印,它从远处延伸到门口,能看出是一个人留下的。“这个方向……是从女生宿舍来的吧。”凉叶感到有点意外,“没想到会有人和我一样一大早去教室,这人是去学习的?还是和我一样单纯是因为无聊呢?”凉叶想了想,也就没在意了,即使有些好奇,但毕竟这与他无关。
教学楼里一片阴暗,只有些许光明透过高处的窗户照射进来,楼道里十分安静,说不定滴几滴水都可以听到回音,这时的学校一反平时吵闹的风格,现在,这里没有学生去上课时匆忙的步伐、也没有传出讲课声的教室,有的仅仅是一片沉默。就凉叶而言,他不是很喜欢“热闹”,凉叶的内心比较空虚,所以他更容易融入“空旷”,但是他也讨厌孤独,他不喜欢被别人忘记,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情感,他想要的,是一种无声而又坚定的陪伴,但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奢望。或许,他一生都未必能实现这个理想,但是他还是期盼着奇迹发生,盼望遇到一个理解他、包容他的人。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该多好。”凉叶喃喃道。
之后他叹了口气,走上了楼梯。一步、一步、再一步地走向高处。
“说不定对于天上的人来说,我并不是在上楼梯,而是在向他们‘坠落’吧。”常识的力量真是强大,在听到“地球是圆的”这一真理时,会使人惊讶,我们难以想象另一面的人居然“倒立”在地球上,却忽略了对于另一半的人来说,我们才是倒挂着的人。想着想着,凉叶笑了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无故想到这些。
在凉叶胡思乱想的时候,某个教室里有一位少女正看向窗外,白雪覆盖了那些熟悉的建筑,藏匿了万物应有的姿态,它展示着晶莹的身躯,殊不知自己带给这个世界的只有凉意。但在少女看来,这一切仿佛并不单调,她眼中仿佛有着别的东西,这个东西是独属于她的、温暖的、闪闪发光的,这让她免于痛苦与孤独——即使现在外面已是荒芜一片。
“他好像要来了呢,”少女收回了目光,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翻开了一本很厚的书,露出了一丝认真的表情,似乎很快就入了神。
凉叶的教室位于上楼后右手边最深处,教室向阳,但是由于是冬天,所以现在也和别的教室一样很暗,但凉叶却看到教室门上小窗户透出了光,很明显教室的灯开着。
“不会吧……”凉叶挠了挠头,走进了教室,他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看向他,对他挥了挥手,以示早安,随后又看起了书。
“我就猜会不会是你,还真是呢。”说着走向自己座位,顺便瞧了瞧夜玖看的那本书,它的封面是纯白的,没有一点点花纹。
“全班不就只有咱俩留下了吗。”
“也对,但是……即使还有其他人留下,我也会猜到是你。”
夜玖看了眼这个隔着过道坐在她右边的男生,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他总是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但是总能让她感到有趣。
夜玖打趣道:“怎么,我在你心里有什么不同的地位吗?”
“当然不是。”凉叶立马否定,但是他显然也解释不清楚自己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他把话题转向了夜玖看的那本书,“你看的是文学类的书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封面很简洁,不像是小说。而且我记得你初中就很爱看文摘。但是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这本书比起常见的文摘太小了点。”
“真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什么书。”然后夜玖想了想,“其实这应该算是一本童话书。”
“童话书?”凉叶有了些兴致,当然不是对童话,而是很在意为什么夜玖会看这样的书。
似乎是感受到了凉叶的好奇,夜玖把书合上,递向了他:“要看看吗?”
凉叶当然没理由拒绝。
“谢谢。”说着凉叶接过了书,他轻轻翻开了第一页,发现这本书没有目录,凉叶眼光一扫,发现这本书是一个个小故事的合集。
“这本书有点奇特啊。从哪儿得买的?”
“……”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而已。”凉叶不知道夜玖为什么不告诉他,但他也没有追问下去了。
在书中,凉叶看到了这样的故事,内容大概是:
镇子上突然来了个失明的女孩,她是如此的渴望看到光明,以及那些仅存在于人们语言中的各种色彩。
过了一段时间,一位巫女知道了她的愿望,主动去找了少女,想要给予这个可怜的少女帮助。
“少女啊,我的巫术可以让你永远陷入幻境中,那里有你渴望的各种色彩,但是现实中的你将永远进入沉睡,你愿意为了一个美梦而放弃一生吗?”
“我愿意。”少女认真的点了点头。
于是,少女的梦想实现了,她的意识遨游在了一个充满色彩的世界。
可好景不长,少女的“遗体”被别人发现,人们痛斥巫女的残忍,认为巫女为了完成一种恐怖的仪式而将这个少女变成了活死人。
最后,
善良的巫女被施以火刑。
巫女死后,让少女陷入梦境的巫术发生了反噬——少女死去了。
之后,少女最终被冰冷的土壤所永远掩埋——连同她那破碎的梦。
…………
凉叶看完后沉默不语。
夜玖看到凉叶那略微哀伤的表情,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笑意,但这显然不是嘲笑。
凉叶没有说话。
“巫女成功的帮助了少女,少女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不是吗?”
“可是,……这值得吗?”
“你想错了。”夜玖微微摇了摇头,“她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巫女难道没有料想到她会遭遇到人们的反对吗?但是她依然选择了去帮助少女,所以自始至终她都是‘无悔’的。而对于少女来说,她愿意为了梦想放弃人生,说明对于她来说,‘失明的活着’本来就是一种煎熬,所以能实现愿望,最后解脱,何尝不是一种完美的结局呢?”
凉叶看向了夜玖,看到她那神秘的、空灵的神情。他捕捉到了那种仿佛带有泪水但又发自真心的微笑……
“夜玖?”
“怎么了吗?”夜玖眨了眨眼问道,当凉叶再次看向她时,夜玖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仿佛从未改变过。
两人相视而无言。
这时,教室外传来了两个女孩的聊天声,凉叶能听出来是清婉和巧依。
夜玖看了看门外,缓缓站了起来,略带歉意的说:“我朋友好像来找我了,我先走了。”
凉叶点了点头,目送夜玖离开了教室。
清婉和巧依轻快的声音拍打着空荡荡的楼道上,尽管声音并不大,但也总显得格格不入。
“……毕竟我和她还不算熟,这不是很正常吗。”凉叶用手垫着脑袋躺在桌子上,心里感到有些堵、有些不自在,但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连凉叶本人也被他那感性的心理感到了一阵肉麻。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凉叶暗暗苦笑道,之后他一个人在教室里干坐着,夜玖走后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好无聊。”凉叶这么想着,之后就睡着了。
夜玖已经和清婉、巧依在楼道里碰了面,夜玖看到两人牵着手,不禁笑到:“你们两个关系还是那么好呢。”
“当然!谁像夜玖姐姐你一样,早上偷偷就出去了,也不叫上我们。”巧依嘟了嘟嘴巴,但是她那灵巧的眼神却表示了她并没有生气。
夜玖摸了摸巧依的头:“以后一定带上你。”
清婉笑道:“巧依你可别吹牛了,直到前几分钟你还在那里呼呼大睡呢,我就不信你能早早起床。”
“话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教室的?”夜玖不禁问道。
巧依晃了晃牵着清婉的那只手:“清婉姐姐说你可能去了教室哦!没想到这么准!”
清婉看到夜玖好奇的眼神,解释道:“毕竟每次你无聊的时候都会去教室嘛,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哦。”
“清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呢。”夜玖表现得有些惊讶。
清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我印象里很少有人有你这样的习惯嘛,所以注意到了。”
“夜玖姐姐也真是的,无聊的话来找我们不就好了吗。”
“巧依妹妹是在生我的气吗?”夜玖带着微笑道,当然她清楚巧依并没真的闹别扭。
“当然了!我可是很生气的!”说罢,巧依做出了很生气的表情,随后又笑了起来,“好啦好啦,不逗夜玖姐姐你了,我没有真的生气哦。”
清婉也不禁笑了笑:“这小丫头,恐怕真以为夜玖被她的骗到了吧。”
三人简单聊了聊,然后打算找个地方坐坐,最后还是决定回宿舍。因为巧依嚷嚷着要玩国际象棋。
巧依第一次接触国际象棋是在清婉家里,那时候恰好也是她们三人。那时候清婉一把它拿出来,就夺走了巧依的目光,起初巧依只是对它精致的外观感到有兴趣,但是本人连规则都不知道,只能看着清婉和夜玖玩。之后她也慢慢被游戏内容所吸引,私下也做了不少研究,用她的话来说:“我现在可是个高手!”,很早以前她就把国际象棋拿到了宿舍,一直很想和夜玖与清婉一起玩,但是由于学业,并没有实现,所以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在路上,清婉看到巧依兴冲冲的样子,无奈道:“你要是学习也这么用心,成绩就不至于那么低。”
“虽然我的成绩远不如你们,但也不绝不算低!”
“你可是稳居班级倒数前三名啊。”清婉瞟了巧依一眼。
“啊,清婉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你呀……”
这两个如同亲姐妹一般的少女总是无形之中给人带来暖意。在初中时,同学们都不会去和夜玖做朋友,并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觉得难以接近,别的不说,单单凭借分数,夜玖便足以和其他人隔开一道天堑,更不用说夜玖的外貌、气质都无可挑剔。而就在所有人都仰望夜玖之时,有两个人慢慢和夜玖变得亲密了起来——清婉与巧依。清婉是一个温柔而又精干的女生,初中时是文学社的社长,当时清婉很热情的邀请夜玖加入了她的社团,夜玖本身就对文学有感兴趣,自然是同意了。她和清婉虽然性格截然不同,但是却很合得来,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在社团中,夜玖也认识了巧依,巧依那时只是想和清婉一起玩才加的文学社,可她却成为了文学社不可缺的一份子,她总能让社团发生很多趣事,是文学社重要的开心果,只要有她在,社团的气氛总是能很愉快,而夜玖也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女生。
“夜玖姐姐你在想什么?”巧依看到了夜玖出神的样子。
夜玖摸了摸巧依的头:“突然想起初中的文学社了。”
“那确实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呢。”清婉也有些感慨,当初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创立了文学社,没想到能在之后成为学校的常驻社团。
“那时候大家完成作品后可都是先给我看的哦!”巧依摆出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水平最低,无论是谁写的东西,你都会赞不绝口。”清婉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巧依。
巧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是真心觉得大家的作品都很不错啊。”
然后她看了看天空,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时候我每天都期待着看凉叶哥……凉叶同学的新故事呢。”
清婉看着巧依惆怅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轻叹,聊起文学部,就总会使人想起凉叶。初中文学部中有一个男生,他总是怀揣着热情写着一个个故事,虽然他的文笔实在是难以恭维,但是作品却总是那么亮眼,他的文字就同他的性格一般,自信中透露着一点有趣,大大咧咧的语言下又有些许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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